是,我爷爷……就是骆十里,离开最远,你爷爷生下还没满百天就走了,后来就再没回来。”骆千里怕脑袋进水的儿子扯不清,特意强调了一下大名儿。
“那,那……就那个坟里面是谁?”万里简直要被雷劈惊,要不要乘月色正好刨开祖坟看看!
“那里头根本就没人,连个衣冠都没,就一双布鞋,还是我爷爷早不穿了的。”
“什么就把鞋埋了!”合着这么多年,自己是朝着一双破布鞋磕了一顿头,烧了一顿纸,认了一顿祖宗!多亏啊!坟头上冒出的青烟可都是自己烧的心意啊,竟然错付了一双鞋!我的先人祖宗还行不行了,以后要以何面目对那个鞋祖宗。
“活着死了都一样了。”骆千里半天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骆万里楞是从中体味出哲人的味道,愣着看看老爹没说话。
骆千里从腰间系着的一串钥匙里取下一个最长的,开了柜子。
别提这柜子,一提勾起骆万里从小的怨念,八岁那年,他乘老子睡觉取了钥匙准备开柜,还没打开,就被骆千里罚站了两小时,十岁那年,他乘老子睡觉取了钥匙,柜子倒是打开了,头刚伸进去,视觉还没适应了,就被老子照屁股一下,吓得差点让柜门把头夹了,还是骆千里在千钧一刻时救了他一命。
今天,骆千里拿出来的东西却是本书,确实是本书,书的每页里夹着一页纸,被粘在书里,密密麻麻写满字,骆万里翻了几页,确认内容和书沒毛的关系,于是从头开始看。由于每页都夹带着,书变形了,但并不影响看,只是里面的旧体字看得费劲。
第2章 十里
民国22年,驻防河套、土默川、黄河两岸的傅作义,看中了离黄河不远的县城祥泰裕,是个水肥草美的屯粮之地,祥泰裕北郊的罗缸房,就是骆家爷爷们生活和死葬的地方。
彼时的国民政府被各方军伐割据,像个羊倌倌,放着一群不怎么听话的、头羊太多的羊群,各军伐又好比羊群里的头羊,领着大大小小的羊群,尽力的去占草片儿,草片大了才富足,富足了再繁育种群,种群大了,需要占更大的草片儿……羊倌倌疲于奔命,这边吆喝消停了,那边的头羊又自行其事的占草片儿去了,而且和别的头羊抵顶上了,羊倌倌只顾拉架了,共产党的星星之火燎了草片儿了……为了扩大种群,各头羊也不管山羊绵羊了,是羊就拉进群来,所以就兴起抓壮丁羊,临时抓的羊,上阵抢草片儿用不上也不敢用,怕跟着别的羊群跑了,只能先给一小片草圈养着,顺便让他们屯田种地,这就是傅作义的屯垦军,驻扎在祥泰裕的罗缸房,这个北方小县城原来驻扎着闫老西八杆子打不着的旧部,都让傅将军接管了。自此,屯垦军有种地的,有喂马的,估计也不是?系,被发配到这山旮旯里专事垦荒屯田,农闲时吊儿郎当的练练兵,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管理松散,就被共党乘虛而入,策反了不少官兵。县城所在地永安堡有正规的精锐常驻,其余各连都以种地为主,种地以种糜黍为主,油料这些兵痞不种,买了来吃,当时最大的油坊便是罗缸房,强买强卖的也顶一部分税,反正国民党的税多,百姓也是虱子多了不咬人,不行了跑路,骆家可不一样,守着这么个油坊,跑得和尚跑不了庙的,拉关系跑路子的事就多,一来二去的和这些屯垦军里管事的熟了。
“十里,十里……”骆十里还在似醒非醒的梦中,正和追他的狗缠斗中占了上风,胜利在望,连胜利的成果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人打断了,被狗追的气加起床气,肚子里就多了三分气。
“大清早的,叫魂儿也天明了!”骆十里趿着一双布鞋,提了个褂子朝外走去,当地有风俗,孩子丢魂要在天未明前叫。喊他的是二地主家的少爷韩波儿,在本地,骆六十三是大地主,种六十三地的小地主统称为二地主,韩波儿的爹是从老家来投靠骆家的,就是二地主,还有个专门为骆家榨葫麻的姓尤,河南人,外号油葫芦,儿子尤洛川,脸相十分有特色,扁鼻子平脸一马平川,骆十里给起了个外号叫“油饹饼”,三个人五天有三天在一起,成日合计着吃喝玩乐,正经事儿没多少。
“吃……吃饭没,吃……吃二旦羊杂不?”尤洛川抢着说,这家伙口吃,嗑吧还话多。
“还不如吃……吃油……油饹饼。”骆十里肖着尤洛川,把被人搅了清梦的气消了,洗漱完毕连家人招乎也没打,三人就出门了,清早起来沒事儿干,就往城墙边的早市去,看看有什么新鲜事,多少为今天添点乐子。
祥泰裕,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早市开市时,街头便喧闹的混做一堆,古城墙外面是个现代的戏台,戏台下是广阔的空地,沒戏唱时,小摊小贩们便占据了摆摊儿,有戏唱时就挨着城墙的墙根下一溜的小摊,有吃的有玩的有用的,还有耍把卖艺的,靠北最边上还有一溜拴马桩,今天居然还拴着一条大狗,大狗正冲一个挑衅它的流浪汉狂吠,狗主人站在边上叉着腰看热闹。这马踢驴叫狗吆喝,够热闹的,这小小的不同竟使骆少爷感觉到多了那么点乐趣,心情更好了。
骆十里这个名儿也是有来头的,他爷他爹随清朝最早的走西口大流来到河套,在这没毛荒滩经营几十年,家里的地从前庄到后屯儿,十里地,有旱田有水田,方周四围的庄户人靠山吃山,靠骆家就吃辛苦饭,种他家地的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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