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背不住关根,硬撑着扶着他让他平稳的落地。我下了死力气咬着狼牙手电,居然还没摔掉。我把手电筒从嘴里拿下来,丢在一边,一会我就会陷入永久的黑暗,何必贪恋这一时的光明。
人生啊人生,上一秒你觉得没有不行的东西,下一秒就会变得一无是处,这世界上还真没有什么比命重要,如果有,肯定是假象。
我瘫在地上喘了一会,有气无力的道:“行吧,跑不动了,没想到最后和你死一起,你说说这世界这么大,有六十几亿人,我他妈怎么就那么倒霉,遇到你了呢。”
“这也许就是命吧。”关根靠着墙壁,捂着嘴咳嗽了几下,慢慢的滑坐在地上,轻声道:”你以为我乐意死在这吗?你比我好多了,至少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我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眨眼我莫名其妙就到这了,莫名其妙我他妈就得死在这了……去他妈的!”
不知怎么,我看着关根,有一种十分悲凉的情绪在我心中炸开。不是为我,只是为他。
关根跟我说他有一个大计划,他为了那个计划做了很多事,可现在他被蛇咬了一口,很快就要死了。就好像一个立志做将军的士兵,在打了很多胜仗之后被自己的鼻垢噎死了似的,到处都被他沾着血写满了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小三爷,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总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有余地的。可后来我发现,有一件事是没有余地的,那就是死。死是不可能有余地的,人没了就是没了,不论你怎么后悔怎么撒泼,就是没了。我有一个很好的兄弟,真的很好,他愿意为了我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真的这么做了,他本来都隐退了,我硬把他喊出来。结果可倒好,他死的时候连个人模样都没有,死前就想抽口烟,我还没给他点上。”
关根擦了把脸,笑着道:“这么多年,我见了很多生死,我习惯了,我接受了,哪怕是有一天我自己死了,我除了不甘心以外,也没什么感觉。可单那一次,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死,好好的一个人,多少年的好兄弟,救不了,一个人逃命,任何,砰!就没了,永远没了。可我总觉得他没死,有人问我他去哪儿了,我就告诉他啊,我说他回老家娶媳妇了……我骗谁呢?谁都知道他死了,这事还是我第一个告诉人家的,可我就是觉得,他应该回老家找个女人过日子的……跟着我混,落个死无全尸,图什么啊?啊?你说,图什么啊小三爷,他图什么啊?”
我知道,当一个人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出心中痛处之时,他在情绪上一定是十分冷静的,听的人只要听就好,已经没有什么话能够安慰他了。
在一片黑暗中,狼牙手电滚落在地,绝望的照亮了光秃秃的山壁。我和关根粗重的喘着气,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按照那些黑毛蛇的速度,不出五分钟,我们就会被咬的体无完肤,最可怜的是这些蛇似乎有在人体内寄居的习惯,死了也得不到安宁。
人家说,人死前会想到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几个人,会有走马灯。我猜我会看到我父母,我几个叔叔,胖子,闷油瓶。然而死到临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内一片空白,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小三爷,你不觉得这时间有点太长了吗?蛇呢?”等了又等,还是不见有蛇来咬我们,连窸窸窣窣的声音都逐渐平息,只剩地下河淡定流淌的动静。关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道。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摸起狼牙手电小心的朝四周照了照,发现有一个裂缝口的石边已经被撑爆了,周围还有很多爬痕,看样子蛇出来不是追我们,它们倾巢而出是奔着那个洞去的。我和关根站的那个位置八成挡住了那条蛇的去路,它才会跳起来咬关根的脚踝。
操他妈!搞了半天是误伤!?
关根自然也看到了那些爬痕,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道:“得咧,小三爷,既然没别的蛇了,能不能麻烦您一下,我背包里有血清,拿出来给我扎一针。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请你不要放弃对我的治疗……”
我就道快死了嘴还那么贫,留着点力气对抗毒素算了,说着去摸关根背上的背包。他那个背包是设计过的,为了避免登山的时候掉落,卡在胸前的扣子扣上了就很难解开。我只好让他稍微欠点身,在他包里掏了半天,才把针管和血清掏出来,还带出了一把零碎。
“你知道这里有蛇啊?还提前带着血清,你不会是想来抓蛇的吧?”我把针管掸了掸,扎进关根的血管,随口问道。
关根道:“小孩子瞎打听什么,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哎呀你扎的对吗,怎么这么疼,嘶,你再给我打进动脉,爷就真嗝屁了。”
“看你说话这么有力气,短时间是嗝屁不了了,行了,打完了,生死有命,富贵看天吧。”
关根握着胳膊嘶了老半天,好像我那一针戳他骨头上了一样夸张。我把针管随手丢了,帮他把那些零零碎碎捡起来。有一本笔记摔在地上打开了,沾**边角,我就拿起来抖了抖。听到关根说让我下次遇到危险自己先跑,这年头不流行一个都不许少了,各自逃命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一有危险,谁都先顾着自己。
我把笔记本拿在手里,一边擦一边道:“那你刚刚还救我来着,也没见你自己先跑,打自己的脸疼不疼?”
“我只救我自己。”
“你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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