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平恍惚。那一缕泛旧的情绪引着他向前走。原来竟然是自己一步一步走过了岁月,回到了……来的地方。
那时的爱情。那时的痛苦。那时的……记忆。
谭宗明也喜欢这地方。这里的氛围让他舒适,放松,愉悦。他固执地认为,一切都该是这个样子,本该是这个样子。侍应生对他说,您回来了。
他就真的,回来了。
用餐的地方不大,极尽细微处的奢华。点着枝形蜡烛,摆着西洋式餐具——还有中式的餐盘。那时候一切讲究中西合璧,连这种不尴不尬的细节都能复制出来。
谭宗明脸在蜡烛那一边,看不真切。赵启平忽然觉得他们俩以前就来过,这样吃饭。这种亲切感让他悚然。
谭宗明看着赵启平笑。烛火的光在他眼中跳跃,又漂亮又凶险。赵启平以前看过关于老虎的纪录片,黑夜深山中一只猛虎回头看了摄像机一眼,完全的漆黑中只有两点慑人的冷光。
他们俩人没说话。谭宗明似乎也有点感慨,只是低头吃东西。
怀旧真的挺可怕。
怕掉进旧时光里,出不来。
总算吃完晚饭,和谭宗明预想得不一样,又似乎比他预想得好。赵启平双手**着裤兜,跟着谭宗明溜达,心里忽然后悔叫谭宗明开商务车出来了。他要是开跑车就好了。
谭宗明先上车,赵启平跟着。他坐在旁边,笑道:“往下**什么?”
夜色这么好,不可辜负。
谭宗明一时没主意,赵启平道:“你……就开着车,逛逛吧。”谭宗明发动车,在浩瀚如星海的夜景中默默穿行。
赵启平懒洋洋地靠着车窗,谭宗明能瞄到他被阴影打磨的下颌。商务车其实也挺舒服,宽容,平稳,从不咄咄逼人。
赵启平打了哈欠:“你攒那么多车,又不开,为什么?”
谭宗明认真想了一会儿:“大概……如同安迪那些定做的红底儿萝卜丁吧。”
“……嗯。”
商务车在夜色里游弋。轻松自在,漫无目的。闲适的时刻就该这样,甚至一句话都不用。不知道路过哪里,路边上一堆中老年人在跳广场舞。赵启平想起小哦呦的烦恼,忍不住笑了。他趄了趄身,仔细看有没有小孩子。
过了一会儿,赵启平问:“你会跳舞么。”
谭宗明抿着嘴微笑:“会啊。”
赵启平转过脸来对着他:“去我家吧。”
谭宗明云淡风轻:“好啊。”
赵启平家里简洁肃整,客厅除了一套布艺矮沙发没有其他东西。窗很大,月光从外面照进来,冷冷的清光汨汨地流淌。赵启平冲谭宗明伸出手。谭宗明轻轻握住修长的手指,然后揽住他。伴着月光,在客厅里缓缓地迈着舞步。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几乎合在一起。地上,墙上,晃动,纠结,抵死缠绵。
“单看影子,还以为我们分不开了呢。”
“我们本来就分不开。”
谭宗明很高,说得上魁梧,舞步沉着稳重。赵启平抱着他,心想简直像抱了头老虎在跳舞。
赵启平清瘦,抱着略硬。谭宗明轻轻搂着他,像捉住一直狐狸,这只狡诈的狐狸以戏弄猎物为乐,从没有真心。谭宗明知道小狐狸嫌他的情话土,没有情调。可是他说得确实是实话,他的心被他攥在手上呢。小狐狸没心,也不要他的心。
谭宗明在赵启平耳边轻轻叹气,用嘴唇亲吻他的脖子。
赵启平轻声道:“奇怪,你听到音乐没有。”
“听到了。”
夜风掀起薄薄的窗帘,宣告一场盛大舞会的开始以及结束。在寂静的夜中,只有,月亮是个见证。
谭宗明晚上走得很**脆。他拿起商务车的车钥匙:“你车停在医院里,明天我司机过来送你上班,还是这辆车。”
赵启平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觉得,该我追逐你了。”
谭宗明笑着看他:“晚安。”
第二天谭宗明起床,在休息室里梳洗打扮完毕,下楼吃早饭,遇上来上班的安迪。安迪今天的妆不错,眼影腮红口红配色慎重,特别好看。
“今天你真美,女士。”
安迪看他一眼:“恋爱谈完了?”
谭宗明正色:“亲爱的,谈恋爱是个正在进行时。”
安迪笑了:“应该是你就快掌握主动权了。”
谭宗明握了握手:“是的。”
安迪压压嘴角:“那么这个收购案就是你赢了。”
谭宗明飞了个吻:“忘掉我之前说过的话吧亲爱的,我改主意了。我去吃早餐。一起?”
安迪关上办公室门。
谭宗明在办公室里无聊,研究那个老虎腕表。远看还行,根本不能近看,在他看来做工太粗糙了。在腕表背面的表壳上,有一串文字。似乎不是什么防水防锈的标识,是一句话。铭刻的手艺非常糟,被磨了这么久几乎看不清。谭宗明用手指使劲抹抹,迎着光蹙着眉仔细辨认。勉强只有两个词是可以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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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重赋格 15
15 小赵医生曰:最可怕的事,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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