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蓝田轻声答道。
马宇非打量着蓝田,那目光是祥和的,虽然并没有身体的接触,蓝田却觉得犹如被人温和慈爱地抚摸了。
马宇非点燃了蜡烛,不用吩咐,众人自动地把手电筒关掉,火把**在了门前,整个陋室就只有马宇非身前的一点光。他坐了下来,让众人也坐在席子上。
马宇非的衣衫褴褛,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整个人就像个沿街讨食的乞丐,但在火光下,他一点都不让人感到肮脏或卑贱。算起来,他也该有六十多岁了,但皮肤依然光润,眉目间还是当年俊逸的模样,跟现在的马复可非常相似,却比马复可要柔和得多。
蓝田开口道:“您一直住在这里?”
马宇非:“山下嘈杂,这里安静。”
蓝田进门就看见这木屋寒酸的模样,没想到这位米屯的领袖——当时大家最敬重的人,竟然活得像个野人似的,只怕当初建村的艰苦时期,日子也过得比现在舒适些。
马宇非像是看穿了蓝田的疑惑,宽厚地笑了一下:“这里没有电灯,也没有空调,你过惯了城里的生活,难免不太适应,但我觉得这样正好。”
蓝田想起马宇非一直是抗拒物质文明的,希望屯民都过着最朴素、最基本的生活,而他把这样的信仰身体力行起来,竟是如此极端。“我确实不习惯,我们山下的人,大概也没几个能适应。”
马宇非眼里充满悲悯:“没错,有了电灯,就怕黑了;有了肉食,就怕饿了。蓝田,你说这是不是本末倒置?”
蓝田不语。他默默想着马宇非的话,觉得不无道理,人在解决温饱后,更要去寻求舒适的生活,只是越是追求,不安感却更大,并没有因为生活的提升而更幸福。但不断地往前进,也是人的本性啊,就如飞蛾扑火,总不能拉扯着飞蛾的薄翼,不让它飞向火光。
蓝田来这里,并非跟马宇非讨论人生的,因此他随口回道:“马先生,您说得话是没错,但要看得清楚,还要做得出来,没几人能够。否则这山下的人都涌上来做您的邻居,您岂不也烦得很?”
马宇非笑了出来,摇了摇头;笑到后来,那笑容变成了尖锐的眼色。“你是为山下的死人来找我的吗?”
蓝田:“不,”蓝田看向一旁的乔思明:“我是为了活着的人找你的——马先生,乔木生一家人死在自己的房子里,三年都没被人发现,而他的遗孤,怎么会在您这儿?这事儿,恐怕您要好好解释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半天都在赶路,安顿下来、写完文,就这个时间了。
假期结束啦,在海边度过了火锅、啤酒、老朋友的好时光,**空写写文,就觉得这样的日子再好也没有了。下次放假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呢?
祝开工开学愉快。
歇两天,周一见。
☆、遗孤
马宇非两只手放在盘着的腿上,不疾不徐道:“是我把他从乔家带出来的,”他看着乔思明,眼神里充满了悲悯:“三年前,我在木生的家找到了他。他们一家被封在了阁楼里,我进到他们家里,没见到人,但听到了呼喊和哭声,就把阁楼的砖头水泥砸开。木生、他的妻子和女儿已经死了,只有思明还活着。要不是他喊叫,我也不会发现阁楼有人,那么木生这一家子,可就一个活口也没有了。”
众人想象当时的情景,都觉得又是惊险又是悲惨。
蓝田追问:“您向来不下山,为什么会去乔木生家里?”
“是乔木生让我去的,”马宇非道:“他托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有一样东西,要还给我。他离开米屯多年,不想再回来,请我过去取。”
“是什么东西?”蓝田觉得很诧异,像马宇非这样遗世独立的人,竟然还有东西能打动他,那么这样物品肯定非常重要。
马宇非嘴角微微弯曲,看不出是在微笑,还是不屑,他道:“其实也不是我的东西,是屯里大家共有的。对我来说,是一点用都没有了。”烛火笔直笔直地向上燃烧,橙黄的光照在了马宇非的脸上:“蓝田,你那时候还小,但应该还记得,从你出生开始,米屯的人就很亲近地生活在一起,大家同吃同住,劳动所得,都会上交给公社;米屯有上百口人,老人和小孩,生病的、残废的,每个人都能吃上饭、穿上衣,靠的就是公社里的这笔共同财产。当时,管理这笔财产的,是屯里最有学识的两个人,一个是你爸爸蓝方之,一个是乔木生。”
听到这里,蓝田心跳加速,忍不住**嘴道:“既然是上百口人的劳动所得,一定是一笔不小的款项。”
马宇非:“从现世的眼光看,确实是不小的款项。而且它不止是大家的工资和买卖收入,还包括了卖地的钱。”
“卖地?”
“是的。25年前,城南开始大兴土木,土地越来越值钱。大家商量了,把山底下临街的那一片地卖了出去。那片地是我们开始在米屯聚居时,政府划给我们的,当时土地很贱,又因为临着大街,我觉得太闹了,所以大家又搬到了树林里面来,那一片地就空置了。卖了出去后,大家得到了一大笔钱,这笔钱,就算放到现在,也是一笔巨款,何况在当时?我们也没把钱放进银行里,就一□□袋的,搬回了屯里来。”
蓝田手心都出了汗,“那笔钱出了问题?”
马宇非看着蓝田,语气依旧轻缓:“如果不出问题,才奇怪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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