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送给他的那个挂坠,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里,手感温润如玉。
他又开始下意识地深呼吸,偏偏身后的窗子漏风,冰冷的夜风让他后背发凉。
“晴明·洛夫古德,洛夫古德家族唯一的小少爷,日本母家那边听说还有雄厚的势力。”卢修斯翻了一页报纸,如闲聊一般淡淡道:“开学第一天,镇住了你们一帮显要出身的少爷小姐,听说连校长的凤凰都能随意差遣,是,还是不是?”
“是。”德拉科握紧那块勾玉,强迫自己露出嘲讽的笑容:“您是想要我把他怎样呢?”
“不是我想怎样。”卢修斯放下报纸,打了个响指让躺椅转过来:“是黑魔王想怎样。”
他虽仰视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却冰冷压抑,让德拉科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一步。
“父亲。”德拉科看着他,咬牙道:“我不明白。”
“那这个……你明白吗?”卢修斯缓缓地挽起一侧的袖子。
“沃尔普及斯骑士,人们口中的食死徒。”
骷髅头、蛇身,暗黑的黑魔标记,像伤疤一样刻在父亲的皮肤上。
“莱斯特兰奇、多洛霍夫,”卢修斯打量着胳膊上的标记,漫不经心道:“你知道黑魔王还有多少个家族在誓死追随着他,哪怕之前已经战败过一次?。”
“但是,父亲,”德拉科喃喃道:“这个人甚至都不是纯血啊?”
“他打着所谓纯血的旗号,”少年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可是连自己都有个麻瓜父亲啊。”
“真是天真。”
“泥巴种、纯血、斯莱特林……”卢修斯轻笑一声,无谓道:“你还真以为他们追随的是自己的信仰吗?”
恐怕也只有贝拉特里克斯那个疯子才是。
小龙神色一变,只觉得无比的荒谬:“当时巫师大战死了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清除异类吗?”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泥巴种,与我们有多少关系?”卢修斯嗤笑一声,冷冷道:“孩子,成年人永远只会捍卫一样东西,那就是属于他自己的利益。”
马尔福家永远都不会站在任何一边,只会选择永久地捍卫家族的荣光与利益。
荣光本身,也是利益的一部分而已。
“谁关心自己跪下亲吻袍角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纯血?”卢修斯盯着儿子已经有些慌乱的眼睛,淡淡道:“泥巴种的涌入已经混乱了巫师界的秩序,你难道还不懂吗?”
德拉科脸色一白,忽然明白父亲为什么还不从这泥潭中脱身了。
他一直以为,父亲是所谓的“纯血至上”者,甚至自己还考虑过能否说动他。
但是,这些人要做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捍卫纯血!
之所以能够狂热的追随伏地魔,只不过是因为他显示出最为强大而黑暗的力量,和足够诱人的野心。
他们是要重新给巫师界的利益分配洗牌!
他们要的,是清除挡道的泥巴种,重新加固贵族的利益,恢复曾经的古旧秩序!
“魔法部、古灵阁,什么人都能混进去,本来就够乱的了。”卢修斯揉了揉太阳穴,换了个姿势倚着,懒洋洋道:“你真的以为就凭马尔福家的几个庄园,你就可以一直骄傲下去?”
霍格沃茨里的泥巴种越来越多,魔法界日新月异的在不断变化着。
没有足够强大的权力、没有彻底而独裁的垄断,再丰厚的资本也会被后来居上者抢走。
“你还真的以为,马尔福家族可以全身而退吗?”卢修斯抬起头,指了指三楼,又看向儿子,苦笑道:“知道多少人在盯着我的举动吗?稍有差错,被扔在地窖里的可就是我了。”
庄园?
伏地魔挥挥手指,多少信徒连命都愿意交出来,何况马尔福家一个小小的庄园?
一步错,全家人可能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让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卢修斯偏了偏头,任由铂金色的长发垂落,他又打了个响指,唤小精灵端红酒过来:“晴明·洛夫古德,黑魔王想笼络他,把他纳为己用。”
德拉科惶然无措地看着父亲,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只是个少年。
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对抗这些老谋深算的成年人的能力。
他甚至……开始明白自己保护不了他的恋人。
倘若黑魔王真的要下手,自己就算冲过去拦住,也无济于事。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和他打好关系就可以了。”卢修斯摇了摇红酒杯,轻嗅一下:“我相信……你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是。”德拉科垂眸道。
“去吧。”卢修斯瞥了一眼门口,目送儿子仓皇的离开。
他晃着红酒杯,低声道:“克洛。”
一个小精灵凭空出现,俯首帖耳地站在靠椅旁。
“麻瓜的头发给我准备好了吗?”
“都备好了。”
“那就好,”他瞥了一眼远处放着的复方汤剂,淡淡道:“明天我要和纳西莎,同去洛夫古德庄园作客一趟。”
之前接到邀约一直没空,现在确实需要……好好谈谈。
晴明正抱着酣睡的山兔窝在窗边看书,突然听见门被仓促地敲了敲。
“谁?”他把山兔放在一边,匆忙下床过去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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