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莫哑知道,许常思在做医生之前就是这个样子。
这时沈岚端着水杯进来了,她进屋后还没有来得及摘掉那条红色的围巾,一直戴着。
当沈岚走近许常思的时候,许常思笑着道:“不嫌热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顺手将那条围巾给扯了下来。这一切都被莫哑看在眼里。
莫哑看到许常思方才还算轻松的眼神陡然一变。
另一边,因为害怕妹妹看见虫子后想起自己眼里的东西,沈灵不动声色地阻挡了沈岚的视线。好在沈岚这会儿的注意力也没放在她这儿,而是搁在了许常思身上。
许常思说她因为要躲着闹事的人而摔倒,极为简单地说了事情经过。当她说到她一时生气,所以辞了职时,整个屋子里只有沈岚信了这一点。
许常思面对着那两个人一脸不信的表情,微笑着道:“该给小岚上药了。”
沈灵和沈岚都想让她躺着养伤,但许常思执意要这么做。上药的过程并不简单,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晚上十点钟。和往常相比,这已经算是快的了。
沈灵照旧地在她的眉心处那里割了一刀子。上次莫哑拿错了刀子,不过拜那把匕首的灵力所赐,沈灵眉心处的伤愈合得很快,看不出一点被割伤过的痕迹。
在沈灵淡然地放下刀子的时候,莫哑问起了那间宿舍的事。
“既然宿舍里闹过鬼,那么,那虫子应该是从某个女孩子身体里钻出来的。我忘了告诉你们了,它会在某些极度虚弱的身体和被鬼影响的身体里出现,后者的概率更大。”
沈灵听了这话,想起了夏成。她想,那鬼是不能杀掉夏成的,可是它应该会影响到她。
她一时担心起来。
十几分钟后,大家各自休息。家里一共有三个卧室,但最小的那一间里从不住人。沈灵和沈岚住在了莫哑的房里,莫哑则去和许常思睡在一起。
沈岚和沈灵出了许常思的卧室,临走前关好了门。在她们走后,莫哑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常思。
“那条围巾是沈灵的,我确认过,是那条。”
沈岚忘了把围巾带走,那东西还留在摇椅旁边。许常思轻轻地抚摸着它,恍惚间想起了那个叫莫水的人。
她让莫水把围巾送出去,说这样一来她便能见到方哑,见到她已经死去的恋人。
最后,许常思还告诉她:“凡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莫水以为是要让拿到了这条围巾的人付出代价,当时犹豫不决。于是,许常思直白地告诉她:“不是别人要付出代价,是你。”
不久之后,许常思带着莫水的血,艰难地跋涉在深山里。那时正是冬日,每逢冬日,许常思的身体会变得非常脆弱,动不动便骨折。但她知道时间不多了,她得在那具尸体腐烂之前办成这件事。
最终许常思将那血洒在了一具被埋了百年的棺材上。在那棺材里,一个七岁的女孩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向她。
莫哑记得那时许常思的眼底有着悲悯之情,但是那悲悯之情持续的时间太短太短。
第20章 二十
第二天早上,许常思睡了个懒觉,迟迟没有醒过来。莫哑抱着那条围巾走出屋门,对着两姐妹道:“我送你们两个走吧。”
听她这意思,她是要留在家里了。沈岚拉了一下姐姐的衣服,沈灵立刻明白过来,说:“我们自己能走,你照顾好许常思吧。”
“嗯,对了,这是你的东西,拿好。”
沈灵看了眼莫哑怀里红色的围巾,伸手拿了过来。她刚接过围巾,莫哑又接着说道:“我问过许常思了,她说这东西不坏也不好,你要是害怕,可以把它给我。”
莫哑从未问沈灵要过东西,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沈灵看着莫哑那如同深井一般幽暗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道:“我还是先拿着吧。”
沈灵想的是,如果那夏成的幻象的确和这条围巾有关系,那么,她得留着这东西,等着三十岁的夏成的出现。
莫哑的脸上浮现出一点异样的表情。沈灵认得那表情,那是莫哑看见开水时常有的表情。
一旁的沈岚不知道这条围巾的事。她看姐姐和莫哑为了这东西在这里磨蹭着,都想要这条围巾,有些不解。好在莫哑最后也没再说什么,目送着她们出门。
开门后沈灵发现门外的垫子上睡了只猫。她知道,那垫子就是给流浪猫准备的。沈岚见了猫,又惊又喜,蹲下身去揉那只还没睡醒的猫。
那只猫因此而醒过来,喵呜地叫着。猫叫的声音穿过铁门,传到许常思的耳朵里。许常思正清醒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最近是到了冬困的时候吗,连猫都起来得晚。”
刚刚进到房间里的莫哑听到这话,笑道:“猫是因为冬困起不来,你是因为骨折起不来。”
那躺在床上的三十二岁的女人,在昨晚又断掉了一条胳膊。她和莫哑都清楚这是因为冬天到了,至今为止,许常思的身体依然会在冬日的时候脆弱无比。
过了一会儿后外面的猫叫声停歇下来,楼道里响起下楼的脚步声。
沈灵送妹妹到学校里去。两人走到路口那里,等红绿灯。沈岚转过脸,本来是想看看路上的车况,结果被姐姐的眼睛给吸引住。她看到那红灯的光亮在姐姐的眼里一闪一闪的。当那眼里亮起绿色的光时,沈灵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走过这条马路之后,沈灵的眼里复归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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