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忆昔领着那中年书生直上了什锦阁,七娘将为数不多的家人女使赶得远远的,自己摇着团扇守在外头。
凤弦早听得脚步之声,还只道是七娘来了,不防竟是忆昔在外面叫门。芳华惊喜之余又含着几许忧虑,起身往前迈了一步被凤弦伸手挡住。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将他掩在身后,慢慢上前把门打开。待看清忆昔身后之人时,凤弦禁不住啊了一声,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即便如此,他依然将芳华牢牢的护于身后。忘记了遮掩两人的关系,甚至连君臣之仪也顾不得了。
芳华也未料到君上竟会亲自登门。看他便装而来,眉宇间有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心痛,不知怎的便想起初次入宫,被他抱在怀中的感觉。可随即,余氏母子的身影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安慰的拍了拍凤弦的手,从容的在君上面前跪下道:“臣死罪。”凤弦也在他身边跪下道:“官家明鉴,那桂咏歌欲行非礼在前,守真……芳华出于自卫才失手杀了他,于情于理都该宽恕的。”君上伸手将他们扶起来道:“凤弦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几日多亏有你在他身边照料,我在宫中也略可放心些。你且随忆昔到外面去,我有几句话要同芳华言讲。”凤弦看了看芳华躬身对君上道:“臣也有两句话要嘱咐与他,说完了便出去。”忆昔在旁望着他二人道:“此事已无甚大碍,桂咏歌咎由自取,枢密使自认教子无方。只是,四公子须往刑部大堂投案自首,小人在那里恭候,亲送四公子去含光殿,当群臣之面将事情的原委交代明白方可结案。”见凤弦欲言又止,怎会不晓得他的心思?笑道;“一路上自有人暗中保护,衙内大可放心。”凤弦同芳华将信将疑的回望着君上,君上点了点头。
忆昔故意为难的望着凤弦道:“只是那桂府的两个家人说,有人将四公子救走,还须请衙内到殿上说明事情真相方好。哦,小人怕再将官家牵扯进去,所以不方便出来应承此事,衙内可否……”凤弦不待他讲完便道:“此事多亏了和大官,剩下的自当由我一人承担。”忆昔看了一眼君上又道:“衙内莫要逞强,就不怕令尊知道了家法从事?”芳华微微抬目望过来,只听他道:“家父是明晓是非之人,纵然生气也是为了我的安危。”忆昔往前迈了一步,立在芳华与凤弦中间,笑着点头道:“二位缘份果然不浅,离上次才没多久,衙内便又救了公子一回。”芳华,凤弦两个心中有鬼不免有些尴尬,君上咳了一声,忆昔忙端正了颜色道:“请衙内公子恕罪,方才只是说笑。横竖无人知道衙内参与此事,又何必节外生枝了?官家早已安排妥当,四公子只说被一江湖中人所救,连日来躲在京郊山林间他的家中,却并不认得那是什么地方。因他入城打探消息,看见了官府的告示。四公子一来怕连累家人,二来想着尽快了结此事,所以才投案自首。公子可记下了?”芳华向着他走过来,郑重的行起了大礼,慌得忆昔也跟着跪下,托了他的手急道:“四公子这是做什么?小人如何当得起?”芳华道:“和大官救命之恩何止区区这一拜。”忆昔与他近在咫尺,不知怎的便想起那日曾亲手为他裹胸,当下一阵脸红心跳,忙扶了他起身道:“若非子叔衙内看见了董采茗,又怎能救下公子了?再有,官家在群臣面前极力庇护着公子,公子要谢的当是他们,怎么反来谢小人?”一面说,一面扯了凤弦道:“官家有话要与四公子讲,衙内还是先回避吧。”凤弦望着芳华,一步一蹭地随着忆昔出去了。
门被关上后屋内安静的有些沉闷,君上见芳华颔首而立,那雪白纤细的脖颈上映着淡淡的青筋,料来他这几日必是幽恨惊惧寝食难安。正欲去挽他的手,芳华猛地抬头撩衣跪下道:“臣有事不明要在官家驾前请教。”君上俯身将他拉起道:“你且起来随我往那边坐下,待我慢慢的告诉你知道。”芳华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君上的手,君上无奈只得先往那边椅中坐了,芳华这才在他下首勉强告坐。
君上这几日在宫中备受煎熬。要安慰受惊病倒的桂圣人,又要压制痛失爱子,势要将芳华斩首偿命的枢密使桂万重。以至后来君上气急了,拍案而起质问他道:“你只晓得心痛自家的儿子,难不成让我的儿子任由他去糟蹋吗?”万重一时没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张嘴瞪眼竟不知如何开口。还是忆昔告诉他,升平郡王的第四子,便是当年送出宫的那个孩子。万重是外戚又是男子,没有特旨是无法进到后妃居住的禁苑,那个孩子他只听说是阴阳同体却从未见过。也曾问起自家的妹子,说是送到了乡下。并让他莫要再管,以免引起先太后的注意反而生出事端。万重仍旧不十分相信,君上使忆昔送他去了椒房宫。
那桂圣人想着母家从此断了香火,又想起咏歌素日在自家跟前百样的孝顺,怎的竟做下如此没有廉耻之事?一会子又想起芳华。从不曾照顾他一日,还给了他这般尴尬的身子,如今又遇上……他究竟有没有吃亏?现在怎么样了?此事要如何了解?正自一声芳华一声咏歌的啼哭不止,不想兄长走了进来,桂圣人又气又痛一股脑的全发在了他的身上。跌跌撞撞的抢上前去,当胸一把抓住哭着叫他还侄儿来。万重被弄得莫名其妙,也哭道:“圣人想是气糊涂了,是那左芳华杀了咏歌,臣也是苦主怎的……”不等他说完,桂圣人便啐了一口道:“人家平白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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