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见愧色:“那扇门也只有他能打开,在那之前,你我都不必过分紧张。”
“我们依旧是合作的,说到欺骗,”那人又是一顿:“你所做所为,只怕不比我少。”
话说到这里,另外一人也只是沉默,暗室里仿佛有叹息声烟云般袅袅腾起,带着轻浅的灰色,缓缓笼罩了窗外长云日暮。
净莲倒是乐得快活,他快活,便连带看那丑狐狸也快活。
离开了往日勾心斗角,净莲一门心思便都放在了那狐狸身上,一身脏兮兮的皮毛经了百般梳洗,再加以好吃好喝地喂着,几日下来丑狐狸居然胖了许多,连带着皮毛也光滑了起来,洗脱了曾经落魄的模样,终于显示出几分富态来,由无家可归的五狐狸变成了大户人家的肥狐狸。
“你说这长相是不是还是天赋一说?”净莲提着那条狐狸尾巴,纳闷地抚着下巴:“以前是瘦得丑,现下胖了,却怎生又变得这般可耻了呢”
“狐狸嘛,不都是这模样,”一旁子清笑了起来,伸手过,这么着看着怪难受的。”
“你倒是疼它,”净莲便也放了手:“我饿了。”
“我们去楼下面馆吧,”子清站起身来:“开了几十年的老店,口味也确实是一绝。”
净莲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脚步轻轻的落,轻轻的起,老旧的地板上就连灰尘都没有激起半分。
路过子清身旁时他顿了一顿,开口时语调里玩味的捎上了些许笑意:“子清,你究竟是听了谁的命令,又到底是想在我这儿图些什么呢?”
说完这话他便下了楼,子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面色一如往日,不亢不卑,无愧无疚。那瞳子里是与净莲初见时一般的清澈见底,让人一眼见了便不忍去怀疑。
曾经怀疑过他的人是净莲,这人长久以来身居高位,心思深重,又图谋大事,向来疑虑颇多。
而事到如今,就连净莲,也懒得去怀疑了。
面很好吃,净莲吃了一碗后又叫了一碗,把狐狸自肩头放下来,看它吃。
回去时天已经是半暗了,重重暮色掩映下净莲抱着狐狸背影被拉得很长,他本就消瘦,于是连带着影子也显得益发单薄,又在单薄里透出十分的孤独。
这孤独是如此深重,以至于子清的呼吸窒了窒,仿佛是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忽然净莲的脚步顿住了,子清一不留神便撞了上去,然后将净莲撞了一个趔趄。
他们这是在湖边,湖水深得很。慌忙中子清伸手去拉他,猛一用力,便将净莲按在了怀里,仿佛是一个至死不渝的拥抱。
“子清,”净莲默默地站定。他比子清矮上小半个头,故而在子清这个角度看不到他面上神情,却觉得这人的面目应是冷淡的,艳丽里捎着一如既往的凉薄:“怎么?”
“我这人一向觉得,无论做什么,怎么做,总归是有一个目的的,”净莲退了两步,就着夜色细细端详子清的眉眼:“从来没有无端的好,以前未曾有过,如今是愈发的不可能。”
喜欢一个人,便是无端的好。
从来都只有他会对旁人无端的好。起先身为戏子,逢场作戏;再后来真真遇上了一个喜欢的,奈何缘浅情深。
最后,他仿佛是给自己下了判决:“老周究竟是派你来做什么的?”
“我害了梓楠,他到底还是决定要动手了吗?”
末了,一顿,语气里也未见许多悲哀:“我还不是很想死,在此之前尚有许多事未尽。这条命你若要取,那便亲自来拿罢,这么一日两日的磨下去,也总不是个尽头。”
他已经耗不起了。年过而立,虽然皮囊依旧是油光水滑的漂亮,但这里头的斤两,净莲自己却是清楚得很。
是真的老了。
思及此时他掌心暗蕴了三分力道,这几年虽然身子不如往日,但武功底子却是自年少时便打下了的,无论怎样也没能荒废,若硬是要对上子清,谁胜谁负也委实不好下定论。
子清凝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扶起他蕴了劲力的那只手。
净莲仿佛受惊的狐狸般回过头,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掌挥在子清臂上。
这一下,便见了红。子清望着臂上的血迹也不过是皱了皱眉,而后复又牵过净莲双手:“……想哪儿去了?”
净莲一愣。
“我们回家。”
当夜他二人同榻而眠,净莲始终背对着子清,蜷缩着,在沉沉暮色里是死寂一般的静默。
这么个姿势,子清只微一低头,便瞧见了身侧那人脊背上盘旋着的莲花。净莲肤色白皙,这几日折腾下来不仅整个人瘦了,就连肤色也是白得不似人色,那血红的花就这般沿着他脊柱缠绕,黑暗中甚至泛出淡淡的红光,愈发妖丽得诡异。
“……”子清伸手抚上那花茎,再沿着一路往下,最后没入薄被下的阴影里:“他给你用了这种东西?”
净莲愈发侧过去了一些,不语,只拿被子掩住了脊背一线,是一个十分抗拒的姿态。
他如此回避,想必是不愿提起的。子清一时也无话,只替净莲掖了掖被角,自己躺下身去,一时间鼻端弥漫起衣被上淡淡的熏香,其间似乎夹杂了细细的冷意,很容易让人想起戏子凉薄的眉眼,和似笑非笑微微勾起的唇角。
子清沉默地叹了一声,闭上双眼。
也正是此时净莲忽然动了动,子清下意识地睁开眼来,却冷不防看入一双眼里,乌黑的睫羽覆下一片浓丽的紫色,分明是带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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