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室中一片寂静,蕊春秀美微微颦起,面色复杂。砚秋等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蕊春回音,眸色凝重,“春三,”唤着蕊春在行人司中的代号,沉声问道,“你怎么说?”
蕊春闻言似笑非笑的睇了她一眼,轻佻道,“哟,瞧你说的,我能怎么说?”
砚秋盯着她,一双眸子黑如沉水,“咱们二人是行人司受职暗人,受命保护郡主安危。郡主的安全便是咱们的职责,如今上头有了命令,咱们自当拼死完成。”
“是啊,”蕊春轻轻的笑起来,瞧着窗外悠悠的夜色,声音带着丝丝苍凉的意味,“职责。我的性命是马司主给的,心中记得司主的恩情。多年恩惠自当粉身碎骨以报。”目光投向王府朝华居的方向,深夜如水,朝华居偏居一隅,灯黄如橘,阿顾坐在房中,一身素衣,侧颜姣美犹如月光,纵然大半年的苦难,也没有磨损去她骨子里的清傲,“我想着,”蕊春的神情奇特喃喃,“我想着,这位主儿可真是贵重人儿。孙贼叛乱,多少人在这场剧变中丢了性命,偏只有她,在风暴的正中心,却没有吃半点苦楚,只过了点沉寂日子。如今还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只为了拯救她的性命。
砚秋一时无言,开口道,“别这么说,”她道,“郡主她……是个好人!”
“好人!”蕊春道,“是啊,是个好人。”轻轻呢喃,“好人呐!”
清晨的阳光在范阳城东方升起,王府一片光亮。蕊春一身华美裙裳,双手拢于胸前,举步穿过长廊。捧着酒盏经过的侍女退后一步行礼,“见过赵夫人。”蕊春点了点头,取了托盘中的酒盏,挥手道,“下去吧!”。
“是。”
青龙堂中,安王孙沛恩狠狠伸手将案上的物件拂落,怒喝道,“竖子欺人太甚!”
孙沛恩独据范阳坐地为王,以铁血之腕治理,将整个范阳管的如铁桶一样。但范阳到底是孙氏父子经营多年的老巢,北地众多权腕聚居于此,虽摄于孙沛恩权威,一时间不敢反抗,实则暗流涌动。孙沛斐大胆深算,孤身回北,不仅将母亲曹氏从孙沛恩手中接走,且借助舅家曹氏军力保护以及自己背负的父亲旨意名义,交游权贵,私下沟通,孙沛恩坐镇范阳城,虽不曾察觉明显迹象,却隐隐有感觉自己的铁桶统治有了松动迹象。
“殿下,”一名武将拱手大声道,“庆王殿下来者不善啊!咱们本来控制着曹皇后,可以震慑于她,因着皇帝陛下旨意送走了曹皇后,便没了控制他的资本。庆王殿下多年留于范阳,性子慈柔,素得民心,又借着陛下旨意名义,若是任由他这般施展下去,对咱们极为不利啊!”
“我难道不知道如此?”孙沛恩气的目次欲裂,“但他又不是什么叛兵叛将,是父皇亲封的庆王,如今假着父皇的名义在北都行事。我也只能将他供着,还能如何?”
堂中谋士下属一时无言,对于新成立的大燕朝而言,最重要的生命线是皇帝孙炅在前线与周朝争夺的战役,为此,他要求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孙沛恩事实占据北都便是仗着这般心理,孙沛斐如今添乱也是采用同样心理。他是燕帝孙炅爱子,自己这干人空有满城军力,一时之间竟是拿他没有办法。
孙沛恩瞧了堂中默默无闻的谋臣一眼,闪过一丝倦怠失望之感,心中挥手道,“都下去吧!”
堂上寂静,谋臣等人拱手,面色沉重退出。
蕊春立在内室帘下瞧着外间动静,等到堂中空无旁人,孙沛恩独自一人背对而坐,面对着堂壁上挂着的范阳地图,面色凝颓,微微一笑掀帘来到孙沛恩座前,执起酒壶将酒液倾入酒盏中,悠悠道,“鲜花美丽,一人独拥方好,梨儿味好,可要两个人分着吃。大王一人独饮却面无欢颜,想来心中有事。春儿不才,倒是有些话来宽解。”
孙沛恩抬头望着蕊春,调笑道,“哦?春儿不妨说说看。”
蕊春款款在孙沛恩身边坐下,声音悠悠,“大燕伟业,大王欲承继广大,然陛下却有您和庆王两个儿子,偏爱幼子,大王壮志不得酬,自然心中郁郁。”
孙沛恩呵呵一笑,“春儿说的是,你说说,本王该当如何呢?”
蕊春媚眼如丝,“春儿愚钝,这等军国大事不敢妄言,只我私心想着,这世上父死子继乃是天理,若是没有了庆王殿下,您可就是陛下唯一的儿子了,陛下难道还能不疼重你么?”
孙沛恩闻言面色怒变“大胆,”挥袖痛斥,“庆王乃是本王嫡亲兄弟,谁给你的胆子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他发怒神色可怖,蕊春却并不畏惧,咯咯笑道,“大王,春儿一片肺腑良言,纵是不中听,到底也是对大王一片忠心的。说到底,我如今还站在这儿没有被拉出去,可不正是因着说中了你的心事么?”
孙沛恩闻言面色微微一凝,翻滚变幻良久,方渐渐平和,“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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