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下半点污秽,仿佛……此刻置身于喧嚣污浊的尘世之中,对这少年而言都是一种委屈。
已非“存怨”可表述,更像是一种……毫不在意。
是的,“沐慈”已死,怨恨有什么意义?此刻拥有端木慈灵魂的沐慈,早已看淡生死,宠辱不惊,无爱无恨即无忧无怖,世间一切,并没什么好在意的。
“没什么好说的,我要离开!”沐慈干脆转身,不是作态,不需挽留,毫不留恋地离开……
向罪魁祸首哀求一个公正,没有意义,何必卑微?何必把痛苦摊开给不相干的人看?原主所受屈辱,待他离开这里,自有能力脱困,越过宫墙,拥有更广阔天地,迟早亲手为原主所遇不公讨回一个公道!
又何必,呆在这里成为某些人争权夺利的工具?
“九弟!你别怕!告诉父皇,父皇会为你做主的。”洛阳王的声音沙哑沉痛,着急呼唤,带着三分真切的情感。
“站住!”天授帝轻喝!
御林军才想起自己的职责,闪身拦住了九皇子的去路。
沐慈停步,垂眸,将一闪而逝的流光深深掩藏!
看来,今天是走不出去了!
既如此,那就……
只能面对!
沐慈漠然转身,面无表情直视皇帝,平静陈述:“你会后悔!”
平平淡淡四个字,却陡然让气氛凝滞到无法呼吸,仿佛掩埋极深的地雷,一触即发,翻天覆地血流成河!!!
朝臣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下意识敛住了,整个大殿静得恍如坟墓。如果可以,他们宁愿没带耳朵,没带眼睛,没有听到任何有关皇家的丑闻。只盼自己如果能变成水流,悄悄流出这个大殿就好。
王爷们的座位上,也静默一片。
……
天授帝心头一跳,拧紧眉头。
这个冷宫少年,看似柔弱却绝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他再看看出声挽留白衣少年的洛阳王,竟然不顾兄弟名誉,固执地一定要揭发某种丑事……他就不能私下解决,毕竟事关太子这个江山继承人的品格,是国事,必须给群臣,给天下一个交代。
多疑的天授帝忍不住想:
——三郎,你这么做,逼着父皇骑虎难下,逼着兄弟反目成仇,想要什么呢?你一贯的忠厚,难道也只是一种掩饰?
而太子!
天授帝亲手把太子带大,手把手教育,十分了解这个儿子。他看向故作镇定,实则手掌不断搓着腿侧,明显心虚慌乱的太子,心中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呆会儿听见的事,说不定真的会让自己后悔!!
至少,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天授帝心头沉重,定定神,利眼扫视群臣,如有实质的视线,如刀锋划过每个臣子的颈脖。这一瞬间,皇帝的确起了杀意。已经有人拿不住笏板,抖如筛糠。
天授帝沉声说:“今天……所有事情,朕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任何一个字!”
“是!”
“众王和宰执留下,其他人回去。”必须留下这些朝廷肱骨,虽是皇家阴私,可事关太子,实属无奈。
內宦尖声道:“退……”
“等一下!”沐慈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群臣都莫名被威慑,下意识停下动作,看向天授帝。
天授帝严厉问:“你想做什么?”眯着眼补了一句,“看清楚场合,要说什么都想想清楚。”有些事,也会影响这孩子自己的名誉。
沐慈指着洛阳王:“他叫我九弟?”又指太子,“他一直说我是野种!”
这问题太尖锐,内容也太过丰富,洛阳王和太子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沐慈只看关键人物天授帝:“你来说!我是什么?”
天授帝:“……”
这种问题,叫天授帝当着文武百官,怎么回答?怎样也不能回答“野种”啊,脸面还要不要了?
群臣恨不得刚才直接走掉,居然要听更加劲爆的皇室丑闻。
天授帝思来想去,有八成把握这是自己亲子,于是干脆承认:“胡说什么?你是谢宸妃所生,行九,名慈,当然是朕的亲生孩儿。”
洛阳王与群臣松口气,太子却急了:“怎么可能?有什么凭证?”脱口而出才发现说错了话,忙低头跪地,“父皇,儿臣不是那个意思……”然后发现自己越描越黑,战战兢兢闭嘴了。
“对!凭证呢?”沐慈却配合太子,诘问天授帝。
大家都急出了一背冷汗!哎呀,皇帝都亲口认了,是不是都必须“是”,你为什么也傻傻问“凭证”?众人为这个很傻很天真的少年着急,又怜惜他在冷宫长大,也没人教他这些东西,很多事都不懂。
卢太师和洛阳王都隐晦给小皇子使眼色。
沐慈却不为所动,平静重复:“凭证!必须有!”
天授帝十分羞恼。
凭证!
有什么鬼凭证?
这孩子出生在冷宫,因自己多疑,根本没将他的出生情况记录在皇册,连具体哪天都有些淡忘。甚至宸妃有孕那次的侍寝记录,也因某些原因没有登记,半点资料也无,到哪里拿出凭证?
天授帝双拳紧握,死死盯着少年的脸,试图找到一丝不属于自己的证据,找到与别的男人相似的证据。可这少年的唇鼻轮廓与他年少时,越来越像……
还有……
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身上那睥睨慑人的气势……
明明一无所有,甚至被那样屈辱对待,连性命都只要一句话便可剥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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