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说,你再也不会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伎馆!”
纪桓一时语塞,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他原以为那是孩童戏语,却不想赵承竟真的认真了。纪桓绞尽脑汁,方才勉强想出句说辞:“臣,那个,臣只是为了方便打听消息。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去得,确实是个好地方。”
这话说得也算在理,可惜赵承大概只听见了“好地方”三个字。愤怒,沮丧,嫉妒,百般情绪涌上心头,到了他的嘴边全都成了色厉内荏的口不择言:“卿这是欺君!”
这罪名可有点太大了,纪桓愕然。他再不敢怠慢,翻身下榻,肃然拜伏:“臣罪当诛。”
赵承一惊,回过神来后顿时感觉有些过了。他没想到自己吃个醋能吃到这个地步,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立刻萎靡了下来。他想他应该立刻把纪桓扶起来,说上两句好话,可是他两世为皇从来高高在上,一时又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
赵承现在是沮丧多过嫉妒,他忽然明白了当年恩纪桓为什么会在见到那把匕首后连等他一下都不肯就自杀。君臣隔着伦常的鸿沟,再怎么亲密无间掏心掏肺,也抵不过他手中生杀予夺的权力。
他的长卿,为他生为他死,赴汤蹈火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他。
这个认知让赵承突然心灰意冷起来。他定定地看了纪桓好半天,才垂头丧气地走过去,将纪桓扶起,低声道:“是我不好……先生。”
他碰到纪桓时,明显感觉到他颤了一下。赵承更难过了,他难以置信地问道:“先生,你怕我?”
纪桓抬头看向赵承,见这少年一脸难过的神色,心中又没来由地酸了一酸。他叹了口气:“不是的,陛下。臣只是觉得……陛下长大了。”
不再是长祚宫中无依无靠的孩子,也不是生活在东宫阴影之下郁郁不得志的少年天子。他富有四海,杀伐决断,他是矗立在这个帝国权力之颠的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此间再无阿罴。
赵承敏锐地察觉到了纪桓的疏离,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都说天子一诺,金口玉言,可若是他的心意宣之于口,旁人又能信几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何不负好春光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赵承一直在想,如果他当时不管不顾地抱住先生,那……又会怎么样呢?
可惜没有如果。
纪桓一夜未眠。
他头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曾经跟他亲密无间的那个少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帝王。他不再需要他保护,需要他照顾,他们相依为命的时光终将成为过去。他们会渐行渐远,然后昔日的少年将在一条无人可及的道路上披荆斩棘,最终蜕变成一个优秀的帝王。
可纪桓心疼他。没有老师,没有知己,龋龋独行。
却也……无可奈何。
中山王的事还得查,他们并没有多少精力耽搁在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上。第二天,赵承小心翼翼地看了纪桓一眼,发现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好像昨夜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除了他眼下明显的乌青。
赵承默默地叹息一声。有些东西根深蒂固,要改变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既然纪桓还能故作轻松地跟自己相处,那自己又有什么不好办的?
他们二人合计了一下,发现从昨天的收获来看,也就只得到了“中山王爱美人但不乱搞”这种无关紧要的消息。但也算不上没有收获;起码,他们又有了新的努力方向。
姚路去找了他的一个朋友。
姚路的朋友名叫萧珂,是个家财万贯的闲人。这人祖上有个爵位,虽然传到现在,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但他依旧是个有钱又有地位的人,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姚路找上萧珂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赵承冒充萧家子侄。
“中山王这成群的姬妾是哪里来的?除了别人送的,不外就是倡家女;听说他送给平阳侯的那名美貌御婢就是卢奴倡家出身。”最后,赵承和纪桓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他们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每天招些倡家女来弹个曲跳个舞什么的,顺便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些什么。
纪桓一度对于皇帝陛下专爱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感到费解,不过昨夜一过,他觉得天子这种无伤大雅的“兴趣爱好”还是少管为妙。天知道赵承主动提出召倡家女在他看来是一种九曲十八弯的向纪桓示好的方式,但在一般人眼里就未免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过,一般人家接二连三地召倡家女是必要引人怀疑。但是大户人家就不同了,因此姚路灵光一闪,将赵承塞进萧家当了个便宜侄子。
……若是萧珂日后得知真相,恐怕命都要吓掉半条了。
如此没过多久,卢奴城中的富贵闲人们就都知道了萧家来了个小公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赵承同这些纨绔子弟没多长时间就称兄道弟地打成了一片,倒真是探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比如相国家的幺儿其实比他们更不成器啦,王太傅家养在深闺的女儿倾城倾国啦,中山王家的姬妾又在争风吃醋啦,种种不一而足。于是赵承和纪桓两人就这么过了好几天“白天打听八卦晚上分析八卦”的日子。
“再这么下去,我都能给人说媒去了。”某一日,赵承揉着太阳穴抱怨道。
往常他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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