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莫及。”
那时他还不懂什么是失去,什么是后悔,只是想如果这个人都不能陪着他,那还有人会么?
山中空旷寂静,他拿着装满金裸子的木盒,背着几件衣服下了山,走到山脚,看到一座坟墓,墓碑上写着“尹湫曜 之墓”,他笑了笑,这个名字可真奇怪,不过这个人已经死了,那这个名字就归我了。
下了山,他买了一把剑,遇到一个人,那个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答道:“尹湫曜。”
温莨守在床前,见尹湫曜睡梦中泪水涟涟,流到耳廓里,积成了一汪,掏出手绢,轻轻替他拭干,不一会,又流了下来。
但他却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再说梦话,就这样默默地流着泪,好像梦中的事情是这世上最惨的事,他痛得连讲都讲不出来。
“又梦见阿风了么?”温莨又一次擦干他脸上的泪痕,轻轻问了一句。
黑夜里,无人回答,只有窗外的风声呜鸣。
玄风下葬后的第二天,尹湫曜好像清醒了一般,不再问阿风去了哪里,起床就让温莨找人来伺候,利落的穿戴整齐,拿起玄风的吞云剑,带人出去挑了三大派和千机门。
六月二十五,晴,尹湫曜推开玄风的门,坐到那张床上,想起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玄风的房间,手指慢慢在床褥上抚过,拈起一根发丝,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他欣喜若狂地收集着这些头发,宝贝地将它们整理整齐,包在绢帕里,小心地放入怀中。
自玄风走后,温莨便对他寸步不离,此时站在门外看得清楚,忍不住走进来,道:“玄风走之间要我把一件东西跟他合葬,我答应了他,却食言了。你那几天做梦都在说光雾山,我就留了下来。”
尹湫曜转过头来,看着温莨,声音嘶哑,“是什么?”
温莨道:“就在他床头的暗格里。”
尹湫曜如梦初醒地伸手打开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木漆盒子,上面是银钿花纹,该是女子出嫁装首饰的东西,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后来被改过,银锁换成了机关。尹湫曜小心按开机关,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枝干枯的枫树枝,轻轻拿起来,上面的叶子枯暗黑红,像凝结的血。
“教主!”温莨急声叫到,尹湫曜一口血喷出来,溅在那枯萎的枫叶上,鲜红,宛若新生。
他笑了起来,将枫树枝放回盒子里,拿着盒子走了出去,刚刚出门,又“哇”地吐出一口血,眼角渗出泪来,唇边挂着笑意,“很快我就要来陪了你吧,阿风。”
温莨一听浑身发寒,连忙将他扶住,抱回了卧房。
月堂主不是第一次给他把脉,但每次把完都皱眉不语,前几次开了些补血补气的药,想来教主时因为玄风一事伤心过度,劳心所致,但又不敢肯定,这次把完脉,久久不语。
尹湫曜还在昏睡中,月堂主又把了两回,眉头越皱越深。温莨心里急得不行,轻轻掩了被子,拉着月堂主到了外屋,问道:“教主到底怎么了?”
月堂主若是有胡子的话,肯定很想用力捋上两把,可惜没有,他只能用两指敲了敲额头,道:“容我再把一次。”说完走进卧房,凝神静气,又诊了三回脉象。
出来时,春堂主和秋堂主也到了,一见月堂主就将他围住,纷纷问教主到底得了什么病。月堂主咬了咬唇,迟疑道:“教主似病又不是病……”
三人焦急催问,月堂主道:“是胎脉。”说完自己也不信一般坐到椅子上猛灌下一大口凉茶。
温莨等人愣住,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脉?”
月堂主睁开眼睛,无奈而确定地道:“教主是胎脉。”说完低头喝茶,含糊道:“看脉象应该有两个月了……”
三人石化,如雷击顶。
春堂主先回过神来,坐到月堂主身边,道:“有没有可能是……搞错了?”
月堂主瞪他,懒洋洋地道:“不信我的医术可以找别人。我统共给教主把了七八回脉,前几回我当成体虚来治,今天这脉象是胎脉无疑。”
“可是……教主他是男人。”春堂主不可置信地道。
月堂主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此时确定下来,看着这三人如此不信,自己反倒冷静下来,道:“我自然知道。”
温莨此时才开口道:“男人也可以生孩子?”
月堂主放下茶杯,严肃道:“我这就回去查查。”说完疾风一般走了。
春堂主和秋堂主进屋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教主,转身出来,朝温莨道:“若是真的,怎么办?”
教主若有孩子,决不能让江湖中人知晓,怀胎两月,算起来这个孩子不是玄风的,就是他的。温莨沉思片刻,道:“给教主安排一桩亲事不难,但恐怕他不会愿意。不如等孩子出世之后,从外面抱进来,说是生母已往,想必最为周全。”
春堂主和秋堂主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反正他们是江湖中人口中的魔教,从来不计较出身家世,就算教主的孩子是在外面所生,生母不详,也不会有人非议。
月堂主一连四五天都没去议事堂,第六天才双眼发青地走了进去,温莨最先迎了上去,等他坐下,才问道:“查得如何?”
月堂主道:“方才我又去给教主把了一次脉,确定是胎脉无疑。而且还是个男孩。男人生子一事的确有,就在南疆。医书上记载,有地名曰雾州,只生男不生女,男男相爱,食离离果,十月产子,七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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