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透颇是尴尬地干咳一声,“嗯……有些事儿要出去办。”
林宇用扇骨敲了敲桌子,说:“你身上的毒能解的都解了,剩下的用一般药物解不了。所以……你是要去找下毒之人?”
石透擦拭的手一顿,微微垂眼,掩去眼中的厉色和挣扎,只低低应了声:“嗯。”
林宇歪头看他一阵,斟酌着说:“这段时日过去,也没见你跟师门联系,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么?”
“嗯?”石透眨眨眼,一时间不大明白他的用意,半晌才反应过来,颇觉好笑:“你想岔了。我时常于外面浪荡,平常甚少回去,书信也少来往,门里的都习惯了,我也习惯了。这次……”他一叹,“只能说是我自己引来的祸患,更不应该拖师门下水。”
“祸患?”林宇打量他的脸片刻,又道:“能毁人容颜的药物很多,但像你这般……脸上生疮,筋骨羸弱,内气聚而又散的,最相符的应是百花门芙蕖长老的‘红颜老’吧?”
石透看他一眼,默认了。
林宇手上的扇子又转了一圈,缓缓道:“听闻最近那芙蕖长老一直想给自己的独生女莫倾心招个如意郎君可一直没有合眼缘的,直到前阵子传出莫倾心总算找到个合意的,莫不是……”
看他那不带一丝探询唯有肯定的眼神,石透想否认也没办法,况且他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好隐藏的,便点头,复又摇头苦笑:“若是知道到西蜀周游一番会遇上这等事,我就不去了。”
林宇张嘴,又阖上,用扇子抵住嘴唇,眼珠一转,又说:“你现在这般状况,再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石透沉默片刻,长叹:“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总得去一趟,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得得到解药,他可不想这样下去一辈子。无论是比常人还要羸弱的身子,还是这丑陋的容颜,他都无法忍受。这样想着,原先的挣扎去了七七八八,只余下龙潭虎穴都要去闯一闯的坚定。
林宇见他如此,便熄了劝说的心思,转而说道:“既然你执意,一个人终归风险太大,不若我带几个人陪你一同走一趟吧。”
石透皱眉:“不可。”且不说他本来就没拖人下水的心思,不然早向师门求助了,就说林宇这等容貌,万一对方来个如法炮制,岂不是被人家一抓抓一双?
林宇却毫不紧张,反而轻松一笑:“放心,本少爷有办法,你只管等着就是。”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起身推门离开。
石透眉心紧锁,看看手中擦得锃亮的剑,叹气,还剑入鞘。
罢了,大不了,他寻机会独自离开就是。
是夜,月朗星辉,蝉声蛙鸣交相响起,奏出一首满是野趣的夜曲。
一个被黑色笼罩的角落,除却蝉声外响起一丝细微声音。
石透小心跃上墙头后,因没引出太大动静悄悄松了口气。哪知他这口气还没顺完,外面底下就传来个嘶哑的声音:“石大侠,半夜翻墙,是打算到哪里去啊?”
石透动作一顿,生起一阵懊恼。皆因他前天听闻顾老出门办事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便觉得自己小心点儿还是能溜出去的——这院子里的人他都已经见过,最棘手的就是顾老,其他人还是能想办法绕过去的。谁想到……
见墙上的人没有动作,蹲守墙角的人又说:“石大侠是觉得墙头风景甚好,不舍得下来么?”
石透摸摸鼻子,展身一跃,也不压抑动静了,一来是压抑无用,二来是方才上墙已耗去他不少力气,现下既已被发现,那就这样吧。
“顾老,您老人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老怪模怪样地嗤笑一声,没回答他的问题,慢吞吞转过身向前走去。“少爷正在前面马车里等着,石大侠赶紧吧。”
石透呆立片刻,叹气跟上。
院外大路上果然停着一架双辕马车,柔和橙光从敞开的窗棂处透出,车厢前檐下也挂着两盏灯笼,朦胧光亮透出薄纸,在车壁上晕染开一片澄黄。
石透看向没被光照到的那片黑暗,马首旁隐约可见一个身影。
此时林宇的俊脸从窗口处露出,“石透,上来吧。”
石透揉揉额角,无奈踏上车轼,探身入内。
林宇已斜斜地靠在软垫上,用展开的扇子遮住下半边脸打了个呵欠。“你来得也太慢了,让我窝这儿等了老半天。”
石透无奈瞥他一眼。“谁让你等了。”
林宇“啪”的一声合上扇子,懒洋洋地说:“有人打算不辞而别,本公子自是要守株待兔,免得让人跑了啊。”说着,一双桃花眼深深地看着他。
也不知是否因为车厢内烛光太晃眼,石透看着那内中的流光溢彩,竟有些痴了,回神时只觉心跳加速脉象紊乱,只得微微撇开眼,润了润喉咙才说:“此去凶险……”
闻得他那略微沙哑的声音,林宇眼睛微微一亮,半展开扇子遮去扬起的嘴角,说出口的话里却带着丝丝失落:“莫非石透竟是以为林某是那等贪生怕死、坐看朋友落难却无动于衷的无情无义之人么?”
石透抬头欲辩,却见林宇双眼满是戏谑,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终只得笑骂:“你明知我的意思。”
林宇收扇坐起来,身子往他那边探去,神色认真,双眼直直望入他曈中。“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你又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石透的心猛地一跳,神色倒是不变,与他对视片刻,垂眸说:“既然你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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