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的名字。不过具体要用在哪儿,却又不可知。
多年以后,当“一诺”这两个字作为新生儿最常用名字登上网络首页时,七生仍在为自己当年的机智叉腰。
一开始,闵一诺对七生说,他大概可以再陪她个一两年,到她天眼关上之后,她就看不见他了。七生也说,那你就再找个别的小孩儿,别总一个人到处晃荡。
后来,日子一年一年地过,七生还是能看到闵一诺。闵一诺这才明白:七生那不是天眼,而是鬼目,也就是老人们常说的“阴阳眼”。
那天,七生放学回家,跟闵一诺说她今天碰上一个人,阴气特重,也不知道是人是鬼。闵一诺来了兴致,说他明天要跟七生一起去上学。
他以往也跟七生一道去过学校,只是除却七生没人看得见他,七生如若同他讲话,又像是傻乎乎地自言自语,所以七生几乎完全不理他。后来,闵一诺也就不再跟七生一起出门了。
第二天,闵一诺一大早就跟七生来到了南沙莆小学,在时英面前晃来晃去,最后发现时英是真的看不见他。
七生苦笑,“没劲,还以为终于有人和我一样了呢。”
七生到底没能找到和她一样的人类,只有那么一个鬼伴,能在她被一些个魑魅魍魉吓到几乎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给她一点点活下去的勇气。
蝉蜕
七生在南沙莆小学,算是一个外人。
她在高庄小学从学前班一路上到一年级毕业,学校倒闭了,她爹就随大流地把她的学籍就近迁到了南沙莆。
高庄小学倒闭之后,南沙莆就取而代之,成了全镇最烂的小学。说它烂,主要还是因为经费不足,所以添不起设备,也请不起老师。
在高庄,一个老师得教四五门课。南沙莆好一点,一个老师教两三科。体育老师带思想品德和美术,音乐老师带英语,都是先自学成才,再误人子弟。
同窗几乎都是南沙莆本村人,最远也不过是北沙莆人,因为高庄本来就没有几个上学的。七生的一年级,是和六个小伙伴一起上完的。
在南沙莆,七生初来乍到时是备受排挤的。男生们藏她作业本,在她凳子上泼水,女生们也不和她玩——除了合欢。
合欢是圣母心性,见谁落难都要拉上一把,就这,七生最初还不肯理人家。七生觉得,她们不带她玩也好:人多的地方阳气重,她不喜欢。
至于那些男生,七生没辙——她向来是那种极温柔的人,讲话都是蚊蚋一般的慢声细语。
可是,金难掩其光,玉难藏其泽,七生不是池中之物,早晚还是要出头的。
她成绩好,从小听写到大考试,回回满贯,次次第一;数学应用题答得严谨,条分缕析事无巨细;写作文引经据典,笔法老成得惊人;读课文感情充沛声又甜,赛过电台播音。转学后的半年之内,七生就成了整个南沙莆的一枝独秀,无人可与争辉。
七生终于站了起来,成为了当初欺负她的宵小们得不到的爸爸。
演讲比赛、艺术节、书画比赛……借着七生的力量,南沙莆也终于在四汀镇站了起来,敢与镇上的其他小学较量较量了。
七生,成了南沙莆小学的救世主。自然地,在南沙莆,她被正业是开牛场的校长、全校唯一的教导主任和一干身兼数职的人民教师宠得无法无天:考试时她写得慢,就全班延时十分钟,非教她答完卷子不可;一道题同样的解法,她的分数却总能比别人高些,理由是卷面整洁;即使犯了错误也是不妨事的,因为她有能够无限使用的免死金牌。
恃宠而骄是人类的劣根性,何况七生当初曾被压迫得很是不爽。
七生性情的大变,是从她把一个扯她头绳的里所有的东西从二楼阳台一把扬了出去开始的。那时,七生上四年级。
可巧时英正从楼下经过,险些被铺天盖地的书本砸个满头包。他仰头去找寻作案的罪魁祸首,就看到七生正冷着脸把从二楼扔下。她穿着颜色很素的盘扣短袄,右襟上有一朵青色的莲花。
打那时起,七生就已经是时英心里头的白月光了。
后来,七生自我反思了一番,觉着祸害书本是不敬先贤,那撒泼的架势也着实太不君子,于是另换了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服,打。桌子板凳入手就是武器,签了生死契一般不顾命地朝人头脸招呼上去。她给自己立了规矩:不咬人,不抓人,不掐人,不拉扯人头发——那些都是女人做的事。
她七生确乎是胎没投正,成了个女孩,可她不服,她从来就不把自己当女的看。她向来都觉得:她安静,不是小姑娘的文静,而是男子汉顶天立地的“每逢大事有静气”;她细声细气地说话,不是什么闺秀仪容,而是谦谦君子芝兰玉树的美质。
合欢听不懂七生的这些高见,但她会问:“有区别吗?”
“有!”七生万分笃定地说。
七生变了。
不只是接近及腰的长发剪成了利落的短发,一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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