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他能听出来陆允南这话说得无奈而宠溺,而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一直被陆允南握着,手指上还留着之前被咬了一口的触感,微微刺痛发痒。
大概是这山洞里太昏暗,谁也看不清谁,他只觉得一种无法描述的热流从头顶浇灌下来,烫得他心口发涨,无法遏制地颤抖。
如果自己是个兔子——
秦泽想到陆允南那句低声的“笨兔子”,不由羞耻万分,但是脑中疯狂联想,如果是个兔子,大概现在被那一只大手从头到尾地抚摸下来。
——已经浑身瘫软,无法再挣扎了。
【r 16】
秦泽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想,没想到陆允南真的伸手来摸他。
那手一点都不温柔,重重地按在他的后脑勺上,然后从发丝间滑下来,覆盖着他的后脖颈。秦泽被一把按在了陆允南胸前,他浑身滚烫,但是心里却一片温暖熨帖。
初中那时候是秦泽最不愿意想起的一段回忆。
他一直缺乏自信,对秦安又敬爱又羡慕,还有一些怨怼,怨他为什么那么好,让自己常常心酸于父母的偏心偏爱,却又知道这都是应该的。秦安本来就好,跟他自己完全不一样。他嫌弃自己窝囊,又努力想找点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唱歌是其中一个。
——所以那一次,他坚定信念要和哥哥走在一起。
他想去参加比赛,他要拿奖。
“我头一回跟着秦安一起和我爸拗,我爸气坏了。”
秦泽用手揉揉鼻子,笑了一下,“以前都畏畏缩缩的窝囊儿子突然也来反抗他,他气得都不管秦安,就来一心揍我。我那时候也是熊,以为我爸妈真讨厌我,说了好多伤人的话。”
“最后我妈都害怕了,护着我,我爸把裤腰带解下来抽,后来激动得裤子都掉下来了,他就穿着裤衩抽。”
秦泽自己先笑起来,眼眶红红的。
“秦安是来拦我爸的,我爸当时气昏头了,一个巴掌掴他头上,正好摔出去又磕在旁边桌子角上,当场血流一脸,瞬间谁都吓醒了。送去医院,医生说再歪一点儿碰到太阳穴,可能人就没了。”
“秦安脑震荡在医院躺了几天,醒过来之后一个耳朵就开始不太灵光,当时我们家在小县城,医疗条件也很差,治了半个月没见好,后来直接就聋了。
之前有多少怨言,后来就有多少愧疚。
母亲哭着给人家医生磕头,说自己的儿子从小是个音乐小天才,不能落这个残疾。父亲也抹眼泪,那么凶的一大男人颓废得头发花白,从那之后就再没拦过两个儿子捣鼓那些东西——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秦安把助听器砸烂,不准任何老师同学来探望他。
他性格开始阴晴不定,有时候对谁都歇斯底里、大发脾气,有时候又会温柔地拉着秦泽的手,跟他规划未来——他们以后要从家里搬出去,开一辆车,吃穿住行都在车上,全国各地开到哪里唱到哪里,谁也不能再来阻碍他们两个。
秦泽对他诉说的未来,只感到恐惧。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唱歌了。
——准确说是不能喝秦安一起唱歌。他只要站在秦安身边,就觉得浑身发冷,心脏狂跳,喉咙像被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秦安一定失望透顶。
他只有一只耳朵有听力,听起来不算什么,但是无论是生活还是演唱都有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困难。细微的节奏、音色、还有总是把握不准程度的嗓门,这些他都咬牙一一改正过来,平时的生活里也坚决掩饰成和常人无异。
结果害得他失去听力的人反而迈不过自己心里的坎,比他懦弱,比他矫情,秦泽对这样子的自己愈发嫌恶。
他再也没法和秦安并肩而战——只有站在他身后,他才觉得呼吸变得轻松;只有拼命为他做点什么,他才能克制住一点自我嫌弃。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没有恶意做错什么,但是无论是曾经对秦安又爱又恨的羡慕,还是自己健全的身体,都在潜意识中让人自惭形秽。
秦泽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就是这样了。
如果秦安能飞一千米,他大概只能飞五百米,不是他做不到更好,只是他做不到比秦安更好。无论是小时候的能力使然,还是如今的心理因素。
——他比秦安晚出生五分钟。
从出生开始,他就是注定落在后面的那一个。
陆允南听他讲完这些,沉默了十几秒。
之前他也一直安静地听着,秦泽没觉得哪里尴尬,现在他刚刚讲述完一大堆自己都嫌弃的事,他还是这么沉默着,这就让他心里开始没底起来。
他都快自己把自己吓哭了,陆允南才突然笑着拍一把他脑袋。
“傻兔子,你又瞎想什么呢。”
秦泽又听到他口里那个莫名其妙的兔子:“……什么兔子不兔子的。”
“说你呢啊,一有风吹草动就自己吓自己。”陆允南手指掐着他下巴摇了摇,然后去抹他的眼睛,笑道,“眼睛还红通通的,不是兔子是什么。还啃了我的‘胡萝卜’,‘胡萝卜’好吃吧。”
“……”
秦泽觉得自己刚刚的一腔热情都喂狗了。
【r 17】
乔以津也略震惊。
他看到自己前男友娇羞地倒在好基友怀里,两个人都有点衣冠不整脸红气喘的样子,仿佛正从什么地方激烈地大战回来——而且都正在用一种非常高深莫测的目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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