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夜,终于开始了。
沈羲沉合衣卧在床上小憩,他们需要充足的休息,应付即将到来的任何局面。
这时候,铺砌在屋顶上的瓦片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刺耳声音,好像有一条巨大的多足动物窸窸窣窣地游走过。
沈羲沉霍然睁开眼睛。
他勾着屋檐,利落地翻身上了屋顶。上面空无一物,沈羲沉站直身体,往前走了几步,止住,屋脊另一面,有个穿着夜行衣的天云教众背对着他蹲在屋顶上,姿势有些僵硬,听到响动也没有转头或者动一下。沈羲沉抬头看往那个教众望着的方向——内院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喂。”沈羲沉心中一紧,立马上前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肩膀,教众一下子软软地倒下去,无力的身体顺着倾斜的屋檐滑落下去,落入黑暗中,发出一声闷响。
“呼——!”脑后一道劲风霎时袭来,沈羲沉一矮身避开,几乎是同时间迅速回身,一道黑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远离,快得只留一抹残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交错重叠的檐角间。
空气里留着熟悉的令人厌恶的腥臭味,沈羲沉的脸色暗了下去。
亥时已过。
昏暗的灯光映照路面,肃穆高耸的宫门外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镇守大门的侍卫一扫困倦,走上前,语气里不甚耐烦:“干什么的?”
驾着马车的人低头答道:“奉了统领大人的命令,来送些东西。”
“什么东西!”侍卫说着,伸手想去拉帘子。
“慢着。”靛蓝锦服的高循从暗中踱出,侍卫一见他,立马哈腰道:“原来是高大人。您怎么来了?”
高循指了指马车:“这是罗大人点名要的东西。等了许久,让我来看看。”
“噢——罗大人的。”侍卫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催促车夫,“那你快进去吧!”
“怎么,你不查查?”
侍卫谄笑道:“罗大人的东西,自然是不用的。”
高循见他识趣,点点头,口气颇为值得琢磨:“我会和罗大人提下的。”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侍卫顿时殷勤地让门两边的守卫赶紧让开。
车夫甩了甩马鞭,正要进门,“且慢!”一声喝止,高循看着远远走来的军队,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慌张,为首之人披着铁甲,身材较胖,正是赵王的行军副将赵海。
“呵,高大人。”示意队伍停下,赵海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高循回了回礼,算是打过招呼。
“这是罗统领要的东西?”赵海缓缓说着,上前,敲了下马车的外厢壁,车厢里顿时咕咚一声,轻晃起来,伴着闷哼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滚到了地上,“哎哟,还是个活的?”
赵海偏过头,用眼角瞅了一眼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的高循,露出一口白牙:“高大人,我们殿下说了,要防着乱党,您可是那个沈羲沉的旧部,总不会,暗地里帮着他谋反吧?!”
“我对殿下的忠心您可是知道的呀!”高循脸上一白,急忙澄清道,“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出对殿下不利的事!”
“这样最好!来啊,把这马车搜了!”赵海冷笑一声。他身后的铁甲军士粗鲁地把车夫推搡到一边,一把扯下马车的帘子。
高循摇摇头,难堪地背过身去。赵海愣了愣:“这……”
马车里躺着一个被堵着嘴,捆得结结实实,赤条条的姑娘,见人围着,两行屈辱的清泪从她脸上滑落。
“咳,赵大人,你看……”
赵海脸上的表情好一阵变换,末了,才反应过来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高循,招来手下,十分气愤地喊道:“我们走!”
高循捡起地上的破帘子,小心翼翼地盖到那姑娘身上,低声道:“委屈你了。”
于此同时,皇宫另一角。
早在半柱香前就已潜入皇宫的萧淮夜和沈羲沉正在御书房的架子上到处翻找。
萧云朝说景睿把兵符藏在了书房里,却不清楚到底放在哪个架子上。
沈羲沉搜罗了一圈架子,无功而返,视线正落在景睿的书案上。按理说,他是绝对不可以走到皇帝的位置上来的,可是那书案正面朝上摊开的折子上写着沈家二字,一下牢牢抓住了他的眼球。
“……沈家三子,生就异瞳……江南大旱……天坠离火,实乃不祥,今流言纷起,望陛下慎之……”
沈羲沉忍不住拿起那本折子,将上面的叙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这本折子边缘有些磨损松弛,显然已是多年以前的,但这并不妨碍写这本奏折的人将他生动描绘成一个招惹各种天灾的妖魔。冷笑着掷下折子,沈羲沉心中却不由生出一团疑惑,景睿看这么久以前的折子做什么?他四处打量案几,干干净净,不像是长时间没人用过的样子。
景战!是景战!唯有他处心积虑地要将罪名归咎到自己头上。
萧淮夜见状走到他身边,轻声:“怎么了?”
“景战来过这里,如果兵符在附近,一定早就落入他的手里。”沈羲沉收敛心神,道出自己的推测。
萧淮夜闻言,目光扫过景睿的书案,略一皱眉,道:“玉玺也不在。”
事发仓促,景睿必然不会想到把玉玺提前收起来,最大可能性便是他平时就习惯把玉玺收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不会被轻易发现。
沈羲沉和萧淮夜默默对视了一眼,后者轻轻颔首。
深夜驻守的巡逻队伍,摇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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