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第一次单干了。出去和贺一九一说,对方埋怨了县丞几句,然后搭着韩琅肩膀乐呵呵道:“怕啥,贺一九任凭大人差遣。”
韩琅给他一拳:“少拍马屁。”
两人去驿站租了马,朝云海山庄进发了。路上贺一九和他解释了自己是如何找到石青的,原来山庄里头几十号人,每天吃饭的食材都得由挑夫从山下送上去,其中有个挑夫和贺一九手下的小弟认识,塞了几个钱就兜出不少线索来。
“他说那山庄里头怪得很,经常有些大人物进去,也不知是做什么。里头装饰相当奢华,堪比皇家园林,后厨也是他见过最大的。别的地方他没去过,有一回稀里糊涂的走错了道,差点被人打死。”
“打死?”
“嗯,他就这么跟我说的,里头管事的仆役一直问他来这里干什么,他说他吓得赶紧摇头解释。对方狐疑地瞪他几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他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确实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要他真看见了,搞不好命都没了。”
韩琅攥着缰绳思索起来,因为迟迟没有发令,身下马匹渐渐落在贺一九后头。后者只好停下来等他,伸出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别发愁了,我们这不马上就到了么?”
云海山庄就在眼前,依然是高墙耸立,死死闭着大门。韩琅上前去敲了敲门,令两人意外的是很快就有人出来迎接,好似恭候多时一般。
仍是那个年长的门公,躬身作了一揖道:“两位客人请进。”
韩琅和贺一九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出了“可能有诈”这个信息。他们谁也没说话,一个握住“凤不言”的剑柄,一个暗自攥紧拳头,默默跟在门公后头走了进去。迎面就是韩琅见过的挂着牌匾的厅堂,修得气势巍峨,堪比佛寺中的大殿。但门公并没有把两人引至其中,而是走了旁边一条花树掩映的小径,踩着碎石铺就的道路一直向内走去。
道旁繁花似景,月季、紫藤、芍药争妍斗艳,更远处池塘中还有荷花含苞待放,几乎囊括了当季所有适合庭园栽种的花种。贺一九见状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讽刺道:“你家主子还真是有钱,都没地方使了。”
韩琅暗暗拽他一下,他才闭上了嘴。那门公只当恭维来听,平静地回应道:“多谢阁下夸赞。”
门公一直把他们引到一间书房模样的地方,又唤丫鬟来给两人上茶,然后一齐退下了。期间关于主人是谁,何时出面,一概没说,只欠了欠身让他们在此稍等。于是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主人仍未露面。贺一九仰脖一口灌下满杯茶水,将杯子“碰”地往旁边一放,冷冷道:“故意摆架子,给我们脸色看呢。”
韩琅也略有些不满,但压抑着没表现出来:“再等等吧。”
为了消磨时间,两人站起来四处溜达。这书房看起来也有会客的作用,最里头是个宽大古朴的书案,侧面又放了两把楠木靠椅,一张茶几。另一侧则是一扇华丽的花鸟屏风,旁边的瓷盘则盛着一块姜黄色的香块,上头的油脂仿佛糖霜一般。韩琅并不知道这是何物,指给贺一九看以后,对方说是迦南香。
“迦南是沉香中的极品,这么一块恐怕值几百两银子,居然被放在这里仅供装点书房。”
韩琅听后撇了撇嘴,又把视线投向墙上的装饰,他不懂字画无法辨别真伪,但从目前所见的奢华程度来说,他并不认为它们是假的。
“你觉得这里住的究竟是什么人?”他压低声音对贺一九道。
贺一九刚抽出一支玳瑁笔管夹在指尖把玩,听后抬起头来,冷冷一笑道:“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豪商家。”
“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韩琅蹙眉道,“若是京里的大人物,不会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修如此奢华的宅子。”
“万一是江湖上的人呢?”
“从未听说,”韩琅摇摇头,又望了贺一九一眼,“这方面你知道的比我多,你都没头绪,那我更无从得知。”
贺一九四处转了一圈,站在窗户前凝望着外头花木扶疏的庭院,平静地下了一个结论:“这地儿很可疑。”
韩琅会意地点了点头。
约莫一个时辰以后,主人才姗姗来迟,一进门就热络地拉着两人好一通道歉。韩琅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本觉得坐拥如此奢华一幢庄园的人,会是那种盛气凌人的老者,或是腰缠万贯的富商,没想到进门来的是个矮小的中年人,长得弯眉小眼,总给人一种泥鳅般油滑的感觉。就比方现在,第一次见面他就笑得像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一面引着两人入座,一面拱手赔罪,说刚才京里有要人来访,他抽不开身才让两人再次将久候,实在是过意不去。
“在下姓方,方圆,哈哈,天圆地方的那个方圆,”他满脸堆笑,但笑意只是浮在表面上,像湖水的反光一样虚假。韩琅正要自我介绍,他忽然摆摆食指打断了韩琅,笑道,“慢,先让我猜猜。嘿嘿,是安平县的县尉韩大人吧?久仰久仰。”
说罢就是深深一揖,浮夸的动作令韩琅直蹙眉头,却还强忍着和对方客套了几句。贺一九一向不爱绕弯子,此刻直接把厌恶写在脸上,暗暗嗤笑了一声。方圆说完,又疑惑地转向贺一九,眼眸里闪出不确定的神色:“这位是安平县的贺天师吧?”
这回不单贺一九,连韩琅都有点想笑。多久没见有人叫贺一九天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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