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 日上三竿,鄢鱼才懒懒起身。时值盛夏,天热没胃口, 侍从来询问他是否要用膳,他挥手让人退下后,就开始神游天外地发呆。
梁琏归来,一见他那副模样就顿住脚。因自己始终无法心安, 所以连带鱼儿被他关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里。
心有愧疚,却不能不这么做。梁琏只能在其他地方多做弥补。比如此时此刻,他走到鄢鱼身边,笑道:“鱼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鄢鱼投去一瞥。哟,是一只肥肥的小狗,看起来才几个月大,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子,金黄的毛色,表情又傻又憨,耷拉两只耳朵,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把小狗接到怀里,鄢鱼问:“你怎么突然想起带只狗给我?”
当然是给他离开去处理事务时,鱼儿能够多点乐趣。梁琏记得十年前鱼儿就想养一些小动物,结果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未能得偿所愿。
“我听说你没吃饭,肚子饿了吗?”梁琏怜爱温柔地望着青年,“要不要我陪着你吃一些?”
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对方回来一问,鄢鱼反而有胃口了。
两人用饭时,狗被侍从抱走了。鄢鱼倒想留下狗,但梁琏从小的教养里没有人狗同桌的规矩。
他知道,自己坚持,对方会纵容他任性。可是没必要,他也懒得去搞这种没营养的事。
饭后,梁琏又得去见大臣。
鄢鱼叫人把狗抱来,逗弄了一会儿,冷不丁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腌鱼!”
他愣了愣,四下扫视,只听那声音很无奈道:“别找了,我就在你眼前。”
低头盯住同样抬头看着他的金毛狗,鄢鱼一脸不可置信:“老金?”
天啦,这才多长时间没见,老金的口味就这么奇葩了?不去当人甘愿当畜生了?
“少大惊小怪!”老金晃了晃他的狗头,“你这次的目标根本不让一般人接近你,男的女的都不行,我无处下手,不得已冒充一只宠物狗。”
鄢鱼:“你咋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他们有特殊的通讯通道,隔上很远的距离通信尚且无妨碍,何必眼前这么搞喜?
老金似乎有难言之隐。
鄢鱼猜测地问:“我这次可没说带助手,你跑过来找我,是不是又没公司的审批?”
“唉——”老金长叹一口气。
鄢鱼悠悠问:“上一次你偷偷来找我,还能说是第一次任务你干事不地道而弥补我,这一次呢?又有什么理由?”
老金真诚地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我见你执行任务多灾多难,头两次都悲惨地挂了,这第三次,我不放心,就偷偷来看看,难道不可以?”
鄢鱼回报之以白眼。
他俩什么时候有这么深厚的‘革命友谊’了?
“你没有公司的允许,能开什么金手指?”
老金道:“我怎么说也是资深治疗师助理,这么些年穿越各个世界,当然有一些特别的存货,鄢鱼,你有什么需要不如说一说,我看看我能不能办到?”
面对如此大方热情的老金,秉着不用白不用的想法,鄢鱼沉吟片刻道:“听你的口气,想必对我的任务已经有了解,我的第一任务目标现在让我无法脱身,我的第二任务目标被第一任务目标捏在手心,我想了想,要跳出这僵局,首先得把第二任务目标放出来。”
他补充自己对第二目标现在的情况是两眼摸瞎的,只能确认人没死,多余的信息就没了。
老金垂着狗头思索一会儿问:“这我能办到。”
鄢鱼十分好奇,忍不住追问:“那你倒说说你有什么法子找人?”
“我以前完成任务,存了点儿那些世界的私货——”老金神神秘秘道,“我有个可以装活物的空间,不大,装个把人没问题。还有一张隐身符,时限两天。”
鄢鱼听了,大感羡慕:“行啊,你怎么能夹带那些东西?公司不搜查吗?”
“我有我的法子。”老金显然不想多说他的秘密,转了话题道,“不过,要办成这件事,得有个前提,你必须想个法子撺掇你现在的□□自己去或者派别人去关押人的地方。”
这样老金可以悄悄跟着找到人,见机行事。
鄢鱼稍作思索,心里有了主意。
等到梁琏回来,便看到鄢鱼恹恹地躺在床上,显得有些不舒服。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十年前鱼儿的遽然病逝,是他心头噩梦。
如今一瞧这情况,紧张得不行。连忙命人去传唤太医,鄢鱼叫住他道:“我的命跟夏昀是连在一起的,他是不是出事了?”
梁琏感到惊疑。他安抚好鄢鱼,之后一面派人去关押夏昀的地方查看,一面仍叫来太医。
细细诊脉,药开了一堆,等鄢鱼硬着头皮灌下一大碗苦死人不偿命的药,梁琏前后接到了两消息——
最先来禀报的人,是去探查夏昀的生死。回来说人能吃能睡,除了怨恨颓废,一切都好。
报好的人前脚走,后脚报坏的人十万火急赶来,神色凝重地告知他众目睽睽中,夏昀凭空消失了。
梁琏能判断他人所言之事的真假。这种领匪夷所思的言论,搁别人那儿,或许会勃然大怒,直接将其视为胡说八道。他能断定他的下属所言属实,所以他生出满心疑惑。
只不过片刻他忙忙转身去看鄢鱼,见到对方老老实实服了药在安睡,方才提起来的一颗心瞬间落定。
他坐在床边一直盯着鱼儿,心中有许多不好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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