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他也不抬头。
垂眼望着瘫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大少爷,小鹿站起身,在心里说:“我先杀了你,给我报仇;再杀了我自己,给你偿命。咱俩从此两不相欠,以后生生世世,也别再相见。”
☆、第三十七章
小鹿刚出了医院,大少爷就又进了医院。
程廷礼在家的时候,程宅里会有昼夜巡逻的卫队。卫队救了大少爷的命——当时士兵们一拥而上摁住了小鹿,而瘫在地上的大少爷一动不动,脑袋已经成了个血葫芦。
于是,昨天夜里还预备着今天回张家口的程廷礼,就又走不成了。
大少爷在医院里醒了一次——说是醒,其实也不甚准确,因为没有意识,也未睁眼,单是身体抽搐着呕吐了一阵。吐过之后他安稳了,躺在床上无知无觉,口鼻之间缭绕着若有若无的一丝热气。程廷礼就这么一个儿子,好容易养大了,眼看能够传宗接代、也能给他充当左膀右臂了,却是被小鹿砸成了生死未卜。几位西洋名医一起围着大少爷转,专门治疗这一个人,可大少爷静静的躺着,始终是没动静。
程廷礼知道自己很难再鼓捣出个大儿子来,所以吓得魂都飞了。亲儿子终究是亲儿子,程廷礼几乎是长在了医院,生怕这孩子会这么睡过去,再也不醒来。
大少爷一睡就是三天。
三天之后,大少爷毫无预兆的睁了眼睛。睁眼之后,他慢慢的转了脑袋,看到了父亲。
像看不懂了似的,他盯着程廷礼看了良久,程廷礼屏住呼吸也望着他,等着他说第一句话。
末了,大少爷终于开了口,用干巴巴的哑嗓子问道:“爸爸,小鹿呢?”
程廷礼一听他既认识自己是他爸爸,又记得家里还有个小鹿,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个心黑手狠的东西,已经被我关起来了!”
大少爷眨巴眨巴眼睛,还想问话,然而程廷礼已经起了身,大呼小叫的唤来了医生。
大少爷被小鹿砸出了很严重的脑震荡,但是脑震荡这种伤也没有灵丹妙药可以医治,只能是让大少爷留在医院慢慢休养。大少爷一阵阵的头痛眩晕,坐久了都会熬不住。而程廷礼见这儿子是死不了了,登时把心放回肚子里,也不耐烦天天的坐在这里陪他了,得空就要往外跑。这天大少爷好容易逮住了他,气息奄奄的问他:“爸爸,小鹿现在怎么样了?”
程廷礼想起小鹿,虽然没得脑震荡,但也感觉头痛欲裂:“他?他跪下给我磕了三个头,然后让我毙了他,给你偿命。”
大少爷连忙问道:“他不知道我没死吗?”
程廷礼一皱眉头:“那个崽子,和他爸爸是一模一样,他妈的特别爱寻死。我不肯毙他,他就敢舍了脑袋往墙上撞。”
大少爷紧盯着父亲的面孔问道:“真撞了?撞坏了没有?”
程廷礼似乎是不愿意多提小鹿,潦草的答道:“没事儿,撞出了个青包。”
说完这话,他起身便走,仿佛是忙得要死,其实是方才在答话之时突发奇想,想出了个解决家务问题的好方法——不能再由着儿子和小鹿纠缠不清了,小鹿固然是应该怜爱的,但再怎么说,也不姓程,和自己也是隔着一层。为了保证儿子的安全,程廷礼狠下心肠,决定把这个问题彻底的解决掉。
程廷礼说到做到,同时不向儿子透露半点口风。及至大少爷那个脑袋长结实了,他才像没事人似的,很坦然的把儿子接回了家。
大少爷回家之后,里里外外的找小鹿,没找着,于是跑到了父亲面前发问。程廷礼坐在书房内的写字台后,因为是背着光的,所以显得脸很黑,黑得几乎是面目模糊:“小鹿?我把小鹿送走了。”
大少爷大吃一惊:“送哪儿去了?”
程廷礼答道:“送到东京去了。先让他学一阵子日本话,等到学得差不多了,我会安排他进陆士。”
大少爷听到这里,自己抬手掏了掏耳朵:“爸爸,陆士是什么地方?”
程廷礼漫不经心的答道:“陆军士官学校。”
大少爷还是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所以底气不足,轻飘飘的反问:“那……那不是军校吗?”
程廷礼一点头:“没错,那学校很不得了,葛参谋长不就是陆士毕业的?”
大少爷退了一步,低头琢磨了半天,然后抬头又问:“爸爸,您是说,您把小鹿送到日本当兵去了?”
程廷礼沉默半晌,这回再开口,语气就有些不耐烦了:“不去日本去哪里?起码日本和这儿中间隔着海,他就是想回来杀你,也没有回来的本事!若不是你这个混账东西招惹他,他何至于身体受损?我又何必要让他漂洋过海的跑去外国?小瑞,你那点儿心思,老子清楚得很!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我让你拿他当弟弟看待,你做到了吗?”
大少爷如今在外交际应酬,已经是相当的有派头有风采,然而站在父亲的写字台前,他忽然成了个六神无主的坏脾气小男孩,走腔变调的喊:“不行!小鹿怎么能去当兵?你把他给我弄回来!”
程廷礼气得一拍桌子:“你还有理了?给我滚出去!”
大少爷不走,不但不走,还企图晃着大个子耍赖:“不弄回来就不行!他连个日本白字儿都不认识,到了那儿怎么活?万一让人欺负了怎么办?”
程廷礼听了“欺负”二字,冷笑一声,心想旁人再怎么欺负那孩子,也不会比你欺负得更狠。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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