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的同理心,不过现在该担心的并非这种琐事。
「那麽,接下来该怎麽办?」
「什麽该怎麽办。」
「该怎麽应付那个人啊!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找到你。」
「那就杀掉好了。说起来,他竟敢对我以武器相向,简直是罪该万死。」
「杀、杀掉?!」
这麽严重的事情,加贺谷却说得如此举重若轻,使用著谈论天气一般轻描淡写的口吻,即使是已经熟悉他性格的我也不由得感到愕然。说了杀掉……什麽的,但是说到底,那也是一条生命啊?并非我忽然成了什麽担当悲天悯人责任的圣母角色,只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在短暂的错愕後,我不由得如此思考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这个世界可没有你想像的那麽天真善良美好,以人类的年龄而言你差不多快成年了,也该从真善美的僵化世界观毕业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种事情……真的做得到吗?」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不是那样的。我是说,他现在应该是跟你一样,寄居在人类身体里吧。既然你可以更换身体,那麽他也应该做得到一样的事情不是吗?如此一来,只要他在受伤後更换一具崭新完好的身躯,岂不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正杀了他?」
「……」
「……」
加贺谷忽地沉默了下来。
一时之间,我产生了一种自己似乎说错话的感觉,不免也跟著惴惴不安地维持著静默。
「是啊——你说的没错,正是如此。」加贺谷神色肃然,语气沉重,「只不过,要伤害到我们的本体,也并非全无办法。」
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加贺谷指著自己的胸膛,手指放在心脏的位置上。
「攻击这里的话,就算是再轻微的伤势都能造成一定的伤害。从今天开始牢牢记住这件事,即使睡梦中也不要忘记。」
「为什麽要特地对我强调这件事?」
「万一被发现我住在这里,你也可能会遭遇到那个人啊。从今天开始,出门一定要随身带著武器,听到了吗——不,这样太危险了,还是别去上课了;往後除了出门采购食材与日用品之外,其他时间一律待在家中,只要专注於服侍我这件事就够了,明白吗?」
「我怎麽觉得你的这些话当中混杂了不少私心。」
「那是你的错觉。我是秉持著一腔真诚为你的安危著想。」
「不不不,怎麽听都不像是那麽一回事!」
「服侍我又有什麽不好的?这不是很不错嘛。」
「你倒是说说看服侍你有什麽好处啊。」
「嗯,能感受到至高无上的光荣与为主人奉献的成就感……之类的?」
「在你心中我到底是多严重的被虐狂!说过了我不是啊!」
「……原,原来不是吗?」
「为什麽你要露出一脸震惊又恍然大悟的神情,完全不明白啊——」
加贺谷顺势收敛了过份惊讶的神情,彷佛依然有几分不解与困惑。
「但是你总是逆来顺受的承担我的要求与命令,不是吗?」
「……」
哑口无言。
即使起初是迫於他的威逼胁迫,然而我也并非全无抵抗的机会。但到了现在,纵然意志上并未与他相通甚至理解彼此,但在一切行动的层面却开始顺从他的期望,这点究竟是出於何种缘故,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
加贺谷露出了微妙的神情,「虽然事前已经多少有些猜测到了,不过我没想到真的是这麽一回事。」
咦?
他在说什麽?
为什麽我完全听不懂,也无法理解。
「你喜欢我,对吧。」
何等笃定的言语。
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上露出了不容置疑的坚定神色。
「到底是怎麽得出这个结论的!」
「既然不是出於天性与理智抉择的缘故,就只能从感性的层面考量了。如果不是出於奴隶对主人的服从,那就显然是肇因於一个个体对另一个个体的吸引力,以及无关乎身份地位等等前提所滋生的感情——正是世人所谓的爱慕。我说的不对吗?」
「完全错了!错得太离谱了!没有一个字是对的!」
「尽管否认吧。我不会因此而看轻你的。话说回来,爱慕我也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不必感到羞耻。」
「才没有感到羞耻!不——我才没有喜欢你!」
「傲娇?」
「怎麽可能!」
话题究竟是怎麽来到这里的,我已经不愿去思考了。跟这个人的对话完全偏离了重点,走向了奇怪的地方,这点令我感到相当疲倦。如此自恋又自我中心的人,我究竟是凭什麽容忍他住在这个地方,甚至还一起生活呢?莫非就像他说的一样,其实我对他早已悄悄生出了爱慕的感情……
一秒後,我立即将这个刚刚萌芽的想法毁灭於脑海中。
怎麽想都不可能。毫无质疑的馀地,只有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为什麽如此激烈地否认?」加贺谷一脸茫然,「我不是说过了,不会因此改变对待你的态度吗。」
「跟那种事情没关系,我不能容忍你无中生有地捏造我的感情。」
「说什麽无中生有……那你自己解释,你对我究竟是什麽感觉?」
「咦?」
「既然不具备身为奴隶的自觉,也并非怀有暗恋的感情,那麽你的顺从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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