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但是这几天电话打得很勤快,总是想让他们会老宅住段时间。
迟景然心知检查结果出来以后顾铭琛必定要入院治疗,借口过几天要出差便没回去,后来,过了很久之后,迟景然总是回想,倘若他们能预见到之后发生的事情,哪怕就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定然是要回家陪一陪他,或许以后想起来的时候便不会觉得那是心里放不下的结。
顾铭琛病理切片报告出来的那天的早上,迟景然打包好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已经做好陪床的准备,顾铭琛哭笑不得却阻止不了,只能任由他折腾,两个人正要准备出门,家里的电话竟然打了进来。
“铭琛,你和景然赶紧来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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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铭琛和迟景然赶到医院的时候,顾德盛已经停止了呼吸,他身上的管线已经被悉数撤掉,整个人除了脸色过分苍白之外,面容安详而且平静,与安睡无异。
顾铭珩和顾铭珬带着自己的妻儿都跪在床前,顾铭珩哭得泣不成声几次瘫倒在地,顾铭珬虽不似哥哥却难掩悲痛之色。倒是先前在电话里忍着哭腔不知所措的许曼云,这个时候却恢复了平日的状态,她安静地坐在病床边牵着顾德盛的手没有松开,细长的手指指腹慢慢划过他渐失了温度的脸颊,温柔细腻,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上下摩挲着轻声碎语。
顾铭琛和迟景然就站在病房的门口,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像是灌了铅一般,寸步难移,顾铭琛不由自主便抬起手抚在胸口,他觉得胸腔闷滞得厉害,心脏一阵一阵的绞痛蔓延至四肢百骸,甚至有一瞬间连呼吸都有些做不到,他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一旁的迟景然察觉到他的异状,及时伸手扶住他,手脚利索的从口袋里面找出药瓶倒出药片给他含在口中。
“二哥。”
“景然,放手。”
“我扶着你。”
“放开我,我自己走。”
“可是。”
“我说放手。”
顾铭琛态度坚决不容置疑,他没有理会迟景然,用力挣脱了两 子摇摇晃晃险些歪倒在地,他扶住门框低头缓了几秒钟,踱着步子慢慢走了进去。
许曼云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见他,先是迷茫,逐渐的便红了眼眶,她怔怔地看了顾铭琛几秒钟,又望了望他身后的迟景然,眼中的泪水越聚越多,随之便争先恐后的溢出了眼眶。
“铭琛,景然,你们怎么才来?”
她轻轻软软的问出口,不是平日里他们回家晚些的时候略带些责怪心疼的情绪,只是简单的一字一字问出来,却是字字敲击在他们俩的心上,沉重而且闷滞。
顾铭琛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身子不由自主地打晃,他紧抿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默默无言,屈膝下跪,一点一点地挪至病床前,看顾德盛再也不可能苏醒过来的容颜,他左边额角的那颗痣因为脸色的苍白越发突显出来,他脸颊的轮廓,他眉眼的间距,顾铭琛突然发现,从小到大,他竟然从未真正的去注意过这个他称之为父亲的人。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轻 抖着,周遭混杂哭泣的声音遥远的有些听不清,直到现在,顾铭琛才突然之间醒悟,他以前一直以为的孤立无援不过是自己怜悯自己的幻象,而如今乃至今后,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将会包裹着他永远不能再如以前一般坚定的呼吸。
迟景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在了他的旁边,他轻轻揽着他的腰支撑着他不要倒下去,可是,顾铭琛却感觉自己累得厉害,他只想就此闭上眼睛,从此,万事与他无关。
顾德盛是突发性的脑 ,从发病到死亡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连手术室都没进去便推了出来,他早上洗漱的时候还和许曼云商量一起出去买菜做饭,然后打电话给儿子们回家团聚。
人老的时候总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孩子们都能常常回家多多团圆,毕竟日子总是过一天少一天,可能过了今天便没有明天。
谁都预料不到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总是想在自己还清醒健康的时候多看自己爱的人一眼。
顾德盛死里逃生终于顿悟。
只是,终究还是没能如愿。
迟景然当天便通知了迟锦瑟要求她尽快买回国的机票,在顾铭琛和许曼云的强烈要求之下才没有将顾德盛去世的消息告诉她,因为是突然间的事情,什么东西都没有提前准备,一家老小也便没再顾及此事。
依照顾德盛生前的意愿和许曼云的要求,他的葬礼一切从简,商界老友宾客概不通知,但是以如今媒体挖取新闻的速度和能力,在顾德盛被运往殡仪馆的路上他突然去世的消息便已经成为各大网站的头条,闻讯而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沈琉璃是和她的现任丈夫一起来的,她穿了一身黑色,头发挽至脑后略显蓬松但也不失庄重,她整个人看着丰满了一些,被tele小心的搀扶着走至水晶棺前祭拜行礼,顾家的五个孩子除了还未赶回国的迟锦瑟悉数在列,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顾铭琛的身上,看他苍白消瘦的脸颊和旁边迟景然担心的面孔,倒也略微安了心。
其实当初离开,除了为自己,也是为他,人都是需要正视自己的感情的。
沈琉璃回去的时候是顾铭琛出来送的,他一路将他们送出门,未多言语。tele恋恋不舍去开车的空档,沈琉璃回转身子去看顾铭琛,他的身体微靠着墙壁明显是有些支撑不住。
“铭琛,节哀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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