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被斩断在她睡著的那一瞬间。前後拼接的如此完美却也如此的虚假。萧漫漫再怎麽努力,也无法想清楚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为什麽她可以突然地跨越时间,跨越空间,出现在一个她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最恐怖的是,为什麽没有人对这一点提出任何质疑……
打电话给她上司知道她现在呆在哪里──可他明明应该知道她现在只可能在千里之外的那间他吩咐秘书亲自订下的酒店房间中。合作公司的上司明明应该知道是自己体谅她这麽一个突然孤身前来谈判的女孩子深夜不便,才特意让自己的专属司机送她回酒店的──为什麽……他还让他的上司向她传达让她连夜赶回来的辛苦呢……
为什麽,为什麽没有对这些事情表现出一点点的怀疑!?
萧漫漫咬著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过了好一会,她才踉踉跄跄地爬下床,向卫生间走去。卫生间里没有采光的窗户,关上门,便是一片黑暗。犹疑了会,她还是任由卫生间的门大敞著。
发出细小声响的湍湍水流打在她的手上,冰冷的激起她一个寒颤。细碎的泡沫在空气里无声破裂,萧漫漫掬起一捧水泼在了自己的脸上,将自己的大脑泼的清醒了些,却无法将这诡异的事情泼的更加清楚。
窗外清脆婉转的鸟啼声更加欢快,温暖和煦的清晨即使不用亲眼去看,也如同一幅美妙的画卷摊展在她面前。萧漫漫注视著自己的手掌,突然笑了起来,已经转入死胡同的大脑拒绝再度运转,萧漫漫抹去自己脸上的水珠,将水龙头关上,决定不再思考这回事──人的一生中,总是会有一些奇妙的事情发生的……也并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以为自己做了却没有做,以为自己没有做却做了的时候。
不是谁说过麽,人自己的记忆,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
吸了口气,萧漫漫展开眉眼,抬起头对著镜子中的自己绽开微笑。
没错,她是萧漫漫,是永远也不会被击败的萧漫漫。
萧漫漫突然僵硬地好像一尊雕像,她弯著腰,双肘支撑在洗面台上,抬著头看著镜子中的自己──这不是一个很舒服的姿势,但她却突然无法调动自己的身体,摆出让自己更加舒服的姿势来。
她如愿的没有在镜子中看到走投无路一脸惊慌的自己──不,她在镜子中看不见任何东西。
除了那无视镜子前自己的本体已经被关上,却依然在镜子中释放著湍湍水流的倒影。
阳光折射过门框,在镜子上投下斜斜的灰色影子。
但镜子中的世界漆黑的仿若深夜。
那细细的水流仿佛穿透了那坚硬却又脆弱的光滑镜面,回荡在只留下她急促呼吸声的室内。
在萧漫漫惊骇的瞪视下,那漆黑的镜面里像是有人小心翼翼地点起一盏灯,轻轻的灯光从镜子上方那看不见的地方洒下,温柔地将黑暗点亮。沿著镜子被胡乱堆叠著放在一起的瓶瓶罐罐互相挤迫,要冲破镜面一样的拥挤。
……那不是她的镜子。
萧漫漫从来没有一次性在自己的洗面台上堆放这麽多的东西过。自然,她用在脸上的东西也不少,但她会更加有条理的将它们归整好,仔细地摆放在了她认为适当的地方。这种乱七八糟随心所欲的放法,在她的印象中,只有一个人会有。
叶依然。
可她已经死了。
萧漫漫冲出了门。
一时被惊慌占据大脑的她下意识地冲向了视野中最为光明最为美好的地方。指尖狠狠抓住的窗棂被阳光熨暖,木头的坚实却又柔软的机理及时的抚慰了她。
楼下小院植物郁郁葱葱,偶尔还可以见到舒展著翅膀的小鸟飞掠而过。高远的蔚蓝天空白云流水一般淌过。
多麽美好的画面。
萧漫漫无意识地对上楼下小院中站立著的一个人的视线。
平静的,深邃的,黑暗的,眼神。
那是苏默。
萧漫漫静静地与他对视,心里一团乱麻的她甚至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到底是谁。
自然了,那是苏默。
不是那个後来的,戴著眼镜的,笑起来唇角忍不住还是会带上锋利弧度的苏默。是那个温和柔软,微微有些偏著头看你时,就好像春风拂过一样舒适的苏默。他只要站在那里,微笑著看著你,你就会忍不住把自己心底里藏的最深的一切都双手奉献到他眼前,只要他对著你微微一笑。
萧漫漫突然战栗了起来。
她突然发现在那个温柔善良的苏默的眼睛中发现的,居然是跟那个眼神冷冽如刀,总是难以掩饰自己那一缕恶意的苏默眼中一模一样的东西。
只是他仿佛沈淀多年的化石被掩埋在层层层层厚重的泥土下,如果不是他自愿地将它暴露在外,所有人只会注意到在那上面灿烂绽放的美好花瓣,然後发自内心地赞美它。
苏默收回了视线,萧漫漫愣怔地看著他走回房子内,一直支撑著她站住的那股力气突然之间消失,她扶著窗户,跌坐在了地上。
被阳光照射著的地面居然也温暖无比。
萧漫漫靠著墙,眼神空白地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抓起身边的东西,举到了眼前。
那是一个细细的镯子。纤细的银色镯身柔软的可以任意弯曲,两端小小的银球上缠著繁复的银丝,那些银丝仿佛被人拉扯过一样,尖利地支出来一些棱角,刺在指腹上,便是锐痛。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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