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落进武令朋耳朵里:“教别人作假倒是挺厉害的,不知道他自己发的那篇文章是不是都是假数据呢。”
武令朋在实验室等到了傍晚六点半,人都走光了,才见许存道从门外进来,脸色十分难看。
武令朋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却因为那过度铁青的脸色不敢问。
许存道默默地收拾了自己的包,甚至没和武令朋说一句话就走了。武令朋想了半天,还是追了出去。
他就看见师兄一个人背着包走在医院门口傍晚的人潮中,因为个子很高,在人群中显得那么孤单。
他朝着街道的方向走去,武令朋跟在他身后十米远处,见他进了地铁站,乘上三元里方向的二号线。武令朋进了和他的车厢隔了一节的车厢。虽然人很多,由于身高突出,还是能看见许存道的脑袋。
许存道在越秀公园站下了地铁。武令朋在人群中艰难地跟着他。
他出了以太广场那个出口,开始沿着冷清的街道往回走。武令朋跟在他身后,猜测他的去向。天气十分闷热,接近天黑的天空中累积着层层叠叠的乌云。许存道走路的速度却不像平常那么快,看起来有些散漫。没有放电脑的那个包有些空荡,在他的身侧随着走路的频率晃动着。
他沿着解放北路向前走,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天空中开始闪电,雷声接近到就像落在了附近,接着,闷热了一天的这个时候天空终于飘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行人几乎在路上失去了影迹,那个高高的身影却完全不受影响地在雨中走着。
原以为他是要去哪里的武令朋在白亮的闪电,震耳的雷鸣以及如注的落雨来时发现许存道可能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走,而且丝毫没有避雨或避开雷电的意思。
武令朋在又一道闪电亮的时候快步跑到前方的五十米处,拉住许存道,把他拉到就近的天桥底下。
“小武?”淋得透湿的许存道惊讶地看着淋得透湿的武令朋。
许存道的头发被雨淋湿后,卷曲地贴在前额和脸颊上,有些稚气。
“淋、淋雨会感冒的。”武令朋卷起袖口,露出里面还干的部分,笨拙地擦着许存道脸上的水。
许存道愣愣地任他擦了一会儿,抓住他的手,扯出一个不太像笑的笑,说:“你怎么这么傻?”
许存道从来就没说过他傻。于是武令朋愣住了,说:“我,我不傻。”
许存道没说话,摘下武令朋的眼镜,反过来用自己的袖口去擦武令朋的脸。武令朋呆呆地看着他靠近的脸,对待孩子一般轻柔的手,难以克制的热潮澎湃起来。
他握住许存道的手,把他拉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原本有些僵硬的许存道在他持久的拥抱中松懈下来,把手放在了他的背上,轻轻拍着。
很久以后,雨的声响消失了,汽车驶过大片水的声音开始传来。武令朋稍稍放松了许存道,在他的耳边低声道着歉。
“我没事的。”许存道这么说,“让你担心了。”
后来他们湿漉漉地打车回到学校后,去了实验室。当天是周五,实验室里没有其他人在,他们换了睡衣后就在休息室里聊天。
许存道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有人说陈世贤造假的荧光片是他做的。领导威胁说邱景岳说要是拿不出证据证明他学生和这件事没关系,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也没多说什么。最后只是说:邱老师在这个科太压抑太辛苦了,就算不是他的问题,一有什么事儿,第一个就拿他开刀。我还是不够小心,连累到他了。
在实验室有段时间了,武令朋也知道领导向来看小老板不顺眼,原因之一在于领导和现任院长之间曾经的相互倾轧,而现任院长又是小老板岳父即前任院长的学生。另一方面在于小老板本身十分能干,两人年纪相差了也不过七八岁,领导自然对小老板忌惮。
许存道略微有些低落,武令朋坐在他面前,不知怎么安慰他,着急得把脸都涨红了。结巴了好久:“师师师”惹得许存道笑了出来,摸摸他脑袋,说:“我没事儿的,我没做错事,不至于的。就是有点儿想不开。”
许存道当时就穿了一件松垮的背心,一条松垮的裤衩,倾身摸他脑袋的时候,上半身露出了一半。武令朋看见了他胸前的红点,脸越发涨红了。
武令朋呆呆地看着师兄好看的侧脸,已经有些留长的头发又在耳后卷曲着,耳廓分明而干净,可以看见细小的汗毛,身下的潜能开始不恰当地活跃起来。
许存道从床边站起来,说:“我把衣服用清水洗了洗,放烤箱里烤干,明天就可以穿了。”
“烤烤箱。”武令朋鹦鹉学舌般地重复着。
“开三四十度应该没关系,有个空的烤箱,插上电源就可以用了。”
“那那今晚”
“今晚在这里睡觉吧。又开始下雨了。”许存道走到窗前,稍微分开了百叶窗的扇叶,倾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
对武令朋来说,那是个百般煎熬的夜晚。他看着许存道睡去的脸,听着他匀细的呼吸声,艰难地克制着触碰的心情,然后,在许存道熟睡的身侧,平生第一次做了他曾对石晓红说的“不健康”的事。
后来他望着虚空的黑暗,忽然有些伤心。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然后眼眶不知怎么地就热了,抹在手上的时候却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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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武令朋在七点左右睁开眼睛时,许存道已经把衣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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