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和水池。可能这一排地下室以前都有别的用途,被光明神教改造成了关押血族的囚牢,而这一间却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改变。
我填好了地道的出口,看了许多遍觉得几乎没有破绽了才放下心来,这时候要是有一面镜子,我一定会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不是泥巴就是血迹——我再也不是老谢尔比口中的漂亮男孩了,或许更像一只邋遢的土拨鼠。
全身的力气被抽了个干净,我瘫软地坐在地上,但是没有放松戒备,既然是囚室,这间屋子里一定关着人或是吸血鬼。我抬头看了一圈,房间里却没有任何人影,最后我的视线落在那背对我的木椅上,宽大的椅背上挂着一缕黑发。
我握紧了拳头,觉得有点害怕,我知道这里关着的人几乎决定着我是顺利逃生还是失败惨死,胸膛里那颗不再跳动的心脏像是悬到了嗓子眼般让我说不出地紧张和难受。
“先生……我没有恶意。”我尽可能有礼貌地对着那张椅子说,“我只是想在你这里住两天。”
椅上坐着的人没有半点反应,连头发丝也没有动一下。
“先生?”我又喊了声,发现自己的声音难听沙哑如惨叫的公鸭,“抱歉先生,我……我可以靠近你吗?”
他仍然没有反应,我只好大着胆子轻轻走过去,想要绕到椅子的正面。
就在我试图靠近椅子的那一瞬,我忽然感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像是有甘甜的清泉包裹住了我的身体,洗去了我身上全部的泥污和血渍,让我忘记了这些天所有糟糕的饮食和叫人痛不欲生的伤口,甚至让我膝盖一软,猛地弯了下去。
与德尔加亲王身上的威压相似,这可能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量,但他们又完全不同:亲王殿下的威压让我抬不起头来,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却像是毒品一样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能让人一下子颠覆全部的信仰,心甘情愿地匍匐在他的脚下。
我狼狈地连滚带爬着绕过了椅子,跪坐在椅子的正对面,怀着一种虔诚的心情,像小波西看光明神像一般期待又庄重地抬起头,接着我就看呆了,几乎是瞠目结舌,连眼睛也不舍得眨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可能只有二十岁左右,身份应该是一个血族,甚至很可能是个强大的高位贵族;但这都不是让我看呆的原因——让我看呆的是他的容貌,他长得实在是太美丽了。
他的皮肤非常的白,大概是因为在黑暗中沉睡了太久,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滑落了一身,他深邃的五官像是最完美的雕刻,但比雕刻精妙上不知多少——那种美丽是浑然天成的,就像红花与绿叶相衬一样,仿佛他生来就是美丽的代名词。
他有一双血红的眼睛,鲜红的瞳仁是血族的象征之一,可是那双眼里没有一点对血液的依赖和狂热,暗红色的瞳仁清澈得像潭水,吹一口气似乎就能惊起波澜。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线条完美的脖颈半弯,头放松地靠着右肩倾斜,昭示着他正在沉睡,否则我真的要以为那只是一具美丽的标本,或者干脆是我的幻觉。
“先生……”我忍不住喃喃地喊他,我非常遗憾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许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于是在心里给他取了一个只属于我的称呼:睡美人。
他在沉睡,而有一瞬间,我被他诱惑着,几乎想要把自己的嘴唇印上他鲜艳的唇角和血色的眼睛,想要唤醒他,拥抱他苍白的身体。
但我不敢,因为我相信就算是仍然在沉睡并且身处囚牢,他也会如同造物主一般,高高在上,将一切尽收眼底。
最终我只是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下垂的手掌,触感冰凉柔软,颜色苍白得靠近透明,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我忍不住低头舔了舔,最终没舍得咬下去。我太脏了,血污和泥巴很快就蹭到了那只艺术品一般的手上,这时候我实在感谢这间囚室,里面尚能断断续续滴水的水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外套和裤子全部脏得不能看,我只能把它们都脱下来,从贴身的衬衫上撕下一条还算是干净的布料,接了半天水全部打湿后去擦睡美人的手指,然后把自己的手和身体来回擦了好几遍。泥巴能洗掉,但是伤口没有办法愈合,血止不住,我只好多撕一点布下来把十根手指的指甲全裹住,让它们不脏得那么快。
做完一切事情后我已经筋疲力竭,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衬衫基本上给我撕掉了一半,只剩下几块破布紧紧贴着皮肉挂着,下身只穿着一条底裤,很凉。我皱了皱眉,但是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洗那些脏得不能穿的衣服,只好蜷成一团,坐在睡美人的脚边,撩起他身上垂下来的白色斗篷把自己罩在里面,那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冰凉的斗篷渐渐变得温暖,像是有人替我暖过了被窝,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两个血族依偎在一起永远不会给对方带来温度,更何况其中一个还在休眠。
过了不到一分钟我就睡着了,这听起来十分荒唐,在囚室里待着的十来天我从来没有睡着过,现在却在一分钟之内靠着我刚刚获得的神祇迅速地陷入了沉眠。
这次睡眠没有持续多久,凌晨的时候远处的嘈杂声就惊醒了我,我很快反应过来——今天是我应该被处死的日子,教会和猎人想必已经等在神台,准备好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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