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小小少年了,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的象他。傅玉华很疼爱廷玉,信里就常同他说廷玉与他十分的相像,又夸廷玉聪慧懂事,比他小时还要了得,又忍不住提起他少年时的事来,一封信总是写得很长。
傅玉声原本不信,如今亲眼看见,才知道他所言不虚。他看着廷玉,忍不住就想起当年那个抓着木马跟在他身后的小小孩童,想起那个身在上海的人,不免觉着心酸彷徨,可是这样的心事,却连一句也说不出口,也无人可以倾诉。
廷玉同他还是比较生疏,并不唤他父亲,见了他也只是一味的客气,反倒显得他像是个外人。傅玉华劝他不要着急,慢慢来就是了,他只好苦笑着应了。
第318章
叶翠雯看起来老了许多。
当初傅玉庭离家出走,在千里之外的昆明落脚,她哭过也闹过,可她的儿子固执的要在临时大学里完成学业,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到她身边来。她一筹莫展,却又思念心切,想来想去,便学着别人家的太太打起绒线衣裳来,做好了寄给他穿。傅玉声到了重庆,她高兴极了,连说要替他也打一件。又抱怨说这地方什么东西都贵,买件好大衣简直都要天价了,佣人就在一旁插嘴,说,馥春茶厅有个太太卖皮大衣哈,好得很,开价也不高。
叶翠雯皱了一下眉毛,说了句南京话,佣人赵婶是当地人,没听懂,傅玉声听见了,忍不住就笑,同佣人说:“太太要买新的,不肯穿人家穿过的。”
赵婶跟着傅家也做了几年了,深知道这位太太的脾气,也就不再多嘴了。
叶翠雯却抓到了机会,同他抱怨说傅玉华手太紧,给家用的钱太少,又怪傅玉华一颗心全放在工厂那边了,家里人的生活一点也不顾。
傅玉声猜到大哥是怕她去赌牌,也不好说什么,就给了她一叠钞票,劝她想开些,父亲和丽雯都不在了,傅玉华那样的性子,能有工厂的事让他一心的投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又问她:“你给玉庭写信了吗?”还跟她说了说玉庭在昆明念书的情形,说:“少年人不应该生活在父母的荫庇之下,稍微吃一点苦头,强身健体,总是不坏的。”又拿他自己做例子,“我就是年轻时候太过安逸,有了事情一点也熬不过。”他提起玉庭,叶翠雯就忍不住哭了一场。可她很听他的劝,同他聊了半天,精神也好了很多,因为知道他的病在香港发作过,又张罗着要给他准备养胃的饭菜,把赵婶使唤得团团转,忙得不可开支。
廷玉从学校回来就乖乖的念书,傅玉声过去同他说话,问他一句他就答一句,他只好无话找话,心里很是尴尬。
叶翠雯跟他说,刚到重庆不久的时候,傅景园曾想着要替廷玉改名,名字都已经按照家谱起好了,就叫做若斐。廷玉看起来很乖,性子却很倔,佣人买了新的作业簿回来,傅景园亲手替他写好新名字,廷玉偷偷的把名字涂掉,仍旧端端正正的写着孟廷玉三个字。傅景园因为这件事气得厉害,背着廷玉,骂了好几次,说孟青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当初送人回来的时候哄骗于他,说得天花乱坠,好听得不得了,原来都是假话。还是傅玉华劝住了他,让他不要心急。
回内地之前,傅玉声还曾犹豫着要不要到重庆来。重庆的政治空气他实在是不大喜欢的,他到重庆也是闲人一个,无事可做,倒不如去桂林帮助朋友办报,也算是出一份力。
去年国民党说要召开国民大会,可到了最后宪政一事还是无疾而终,他天天看报,对于国民政府实在不报任何的期待。可家里人都在重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来看一看。
因为知道廷玉在这里,他还特意在香港买了英国产的自动铅笔和水笔。他也不知小孩子到底喜欢什么,却忘记了几年的光阴匆匆而过,他要见的人,都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了。
他千里迢迢的将礼物带了回来,这时候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来。
廷玉见他不说话,等了一阵子,就自己取出纸笔来。傅玉声看他用的居然是墨,很是惊讶,忍不住夸赞他。廷玉反倒羞怯起来,连连的摇头,抿着唇跟他说:“不是不是,洋墨水太贵啦。”
傅玉声不料他这样的懂事,忍不住的心酸,连忙说道:“这不是要紧事,我等等去给你买。”又问他白天学校里都讲了些什么,问他是不是要写作业。
廷玉看起来很是为难,别扭的说道:“我要给伯伯和弟弟写信。”
傅玉声听到他说弟弟,一颗心就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廷玉哪里来的伯伯,说的怕是爸爸。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要……给振玉他们写信吗?”
第319章
廷玉嗯了一声,紧紧的握着笔看他,却不写字。傅玉声这才回过味来,自己站在这里,怕是碍着他写信了。
“你写吧,”傅玉声笑了笑,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却又有点胆怯,最后什么也没做。
他失落的走了出去,一个人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出了好半天的神。他记得他行李里还有一盒洋烟,只是重庆这几天都是大雾,潮得厉害,也不知还能不能吸。
叶翠雯出去打牌回来,见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出神,手里拿着一支香烟却也不吸,不免觉着奇怪,问他他也只说没什么。
叶翠雯去厨房里拿了洋火出来,小心翼翼的给他把烟点上,问他:“晚上有话剧,你不去看吗?”
傅玉声不声不响的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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