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八号在红星码头,沈二爷经手的那批货,这会儿恐怕已经到了法租界罢?”
沈郸一愣,立即警觉起来:“什么货?”
夏殊言冷笑道:“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自然是从顾老板手中买来的了。”
沈郸吃惊不小,他自认为这事做的极为隐秘,甚至连他那精明厉害的哥哥也瞒过了,夏殊言这小兔子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夏殊言见他陡然色变,心中很是解恨,凉凉地道:“这事若是沈老板知道了,不知会说什么呢?”
沈郸皱了皱眉,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
这些年他背着沈恪,偷偷摸摸的做了不少买卖,每年进账也有一二十万。沈恪知道他开销大,又拉不下脸向自己要钱,也就没怎么插手。但最近华北局势紧张,他担心这个草包弟弟惹出什么祸患,特意嘱咐凡是与北边有往来的生意,都必须要经过他的首肯。若在平时,沈郸绝不会想去碰他的老虎须,只不过这次的利润实在太大,他才一时利欲熏心咬牙接下了。本以为银货两讫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半路杀出个夏殊言,红口白牙的翻起了旧账。
“是夏正清让你来的?” 沈郸试探地发问:“你还知道多少?”
夏殊言四两拨千斤地淡淡一笑:“沈二爷,你别想从我这套话,这事和我哥无关。至于我知道多少,那是万万不能告诉你的,抱歉了。”
沈郸眯起了眼,透过灯红酒绿的光影审视着眼前的少年。聪明是肯定的,似乎还有点儿狡猾,但又狡猾的不够彻底,圆滑世故是刻意做出来吓唬人的,眼角眉梢全是未经人情的天真。他陶醉似的看了一会,然后就收起了戏谑的神情,一本正经地道:“多谢夏二爷惦念,明天我就差人把东西送到编辑部,将来要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
夏殊言见他放了软话,也就微笑着客套了两句:“那我先谢谢沈二爷了,请你放心,今晚的事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礼数周全地冲沈郸点了个头:“告辞了。”
沈郸目送他离去,眼光久久舍不得收回来。玫瑰终究是带刺的好,他魂不守舍地想,又抬起头来环视四周,顿时觉得这世间的庸脂俗粉通通加在一块都及不上夏殊言一根手指头。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将一堆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当成宝。
傍晚时分,夏殊言回到夏公馆。他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适才被沈郸气的够呛也不觉得,这会儿人到家了气也消了,便觉察出饿来。
天色渐渐黯淡下去,一弯月牙从墨蓝的苍穹中显露出来。八点钟的光景在上海正是最灯红酒绿的时候,夏公馆因为从无夜间节目,早早便沉寂下去,仿佛一个与花花世界格格不入的老头子。夏家兄弟是少有的怪胎,放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不要,竟能过惯像茅山道士般的清净生活,丝毫不觉得乏味枯燥。
夏殊言先回房间换了身衣裳,又仔仔细细的刷了一遍牙齿,确认过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酒气之后,才轻轻敲开夏正清的房门。
“哥,我回来了。”
屋里点着灯,夏正清蜷在沙发上,正抱着一本书发呆。夏殊言又喊了他两声,他反应过来,神情仍是淡淡的,有些迷茫的冲他笑了笑:“事情都办妥了么?”
夏殊言点点头,挨着夏正清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刚刚洗了过澡,这时候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房间里有壁炉取暖,他只穿了一件宽大的棉质长袍,两只腿弯曲着搁在沙发上,露出一双瘦弱雪白的脚踝。他在膝盖上放了一本暗红色的硬皮本,看似有些年头了。
夏殊言握住了正清的一只脚,递到自己嘴边,作势要咬。夏正清吓了一跳,急忙挣脱:“这是做什么!”他身子一动,那硬皮书便从他腿上滑下来,咚地一声掉在地上。好在房内铺了厚绒地毯,倒也不至于损坏。
夏殊言嘻嘻一笑,小猫扑食一般将他扑倒在沙发上,又是蹭又是拱的:“我饿了,想吃你。”
夏正清眉头一皱,心想这孩子又说胡话了。他怕自己不小心蹬坏了夏殊言,挣扎起来也是轻手轻脚的。夏殊言得寸进尺,四肢并用地向上爬了两下,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几下,啧啧有声。
夏正清这下彻底缓过神来,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迅速摆正兄长的姿态,一把抓住夏殊言的衣领,将他向后拎了拎:“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夏殊言撅起嘴巴,他很愿意在夏正清面前做一辈子的小孩子,倒是夏正清总嫌他长得太慢,恨不得一夜之间这个弟弟就能成家立业,子孙满堂。
“我让厨房给你留了点宵夜,这就下去吃罢。”
夏殊言恋恋不舍地爬下沙发,忽然瞥见脚边的红皮书,随手捡了起来。他刚想翻开,夏正清便眼疾手快的抢了过去。夏殊言道:“这是什么书,这样宝贝,连我都不能看么?”夏正清将书塞到身后,目光躲躲闪闪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看也罢。”
夏殊言对这回答不甚满意,看夏正清又没有解释的打算,也就不再多问,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些什么,头一扭便跑出门去了。
夏正清稍稍松了口气,将那红皮硬本收入了抽屉,想想又加了道锁,这才安心出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夏殊言便找到了李若愚,声称事情已经办妥。果然到了下午,之前以各种借口拖欠的稿子便整整齐齐的出现在了编辑部,同时送到的还有一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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