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往房里去,看到盛之梧一副迷茫的样子坐在床上,没忍住笑了,不是在笑盛之梧的窘迫。
盛之梧看到方其文后有一瞬的惊诧,想问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在这儿,可他还没洗漱,身上也还有酒味,便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只勾了下嘴角。方其文能读人心似的,说衣服都在床脚,专门买了新牙刷新漱口杯新毛巾,热水在热水瓶里,已经灌满了哩。
新的洗漱用具是上午买菜后绕道买的。方其文没说自己昨晚帮盛之梧擦脸的事,更不会说昨晚的毛巾是用了自己的。
除却衣服上的酒味,洗漱完的盛之梧明显地清爽了不少。从盥洗室出来的他一扫呆愣,笑着问重新烤起火来的方其文:“我怎么在这儿?”
方其文喜欢看他笑,觉得他笑起来好看,自己也笑:“你昨天喝醉了叭。你的一个朋友把你送我们村来哩,说……”
敛了笑意,方其文有点迷惑地望着盛之梧:“他说你喝醉了让他送你回家噢,结果地图上标了我们这里。然后我和阿爸就把你带回家嘞。”
盛之梧没想到自己喝醉了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自嘲地笑笑,解释道:“昨天我们项目组聚餐,我是多喝了一点。不过我那个朋友怎么找到你家的?车开不进来吧?”
盛之梧只是随便问问,方其文却羞赧起来,只先答了句“开不进来”就低头纠结其他措辞,走着神没注意,手落低了点,火盆的灼热猛地传上手心,身子抖了一下。
“小心!”
盛之梧看见了迅速握住少年手腕把他手往上抬,抬高后发现,他的手肿得和馒头似的。
盛之梧皱眉。无论是早前读书时的教室还是工作后的公司还是家里,冬天空调永远不停,冻疮对他来说是古早词汇,早到他若不是亲眼看见,不会想起还有这种折磨存在。
“手肿成这样,不买点药吗?”
方其文把手抽出,被盛之梧握过的地方烫烫的,比炭火灼着还烫。他又把手背到身后去,抱歉地说:“不抹药哩,大家都这样的,我体质更偏寒一点噢。不好意思呀,怪难看的,我该遮着点呀。”
盛之梧听出方其文以为自己是嫌弃他,难得有些急地解释:“不不,我没觉得它难看,我是觉得……你手会太痛了。”
从没有人这样说过,大家都把这件事情视作理所当然。
方其文心突地跳得快了些。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手露出来一点,又藏回去一点,心里想,幸好他不再问朋友怎么找到自家的事。
盛之梧看少年不好意思,无奈地笑着把他手从背后拉到前面来,试好了火温又把他手摁在那个试好的合适高度,一来二去语气不自觉带上对小朋友的关怀:“真不是觉得不好看,你好好烤火,乖。”
关怀对向来什么都不太有所谓的盛之梧而言是稀缺情感,被关怀对向来什么都照顾他人情绪的方其文也是稀有体验。方其文耳尖都红透了,盛之梧没看到,接着问:“你父母呢?”
方其文乖,乖乖答道:“去z市做活去哩。”
“弟弟呢?”
“村东读书。”
盛之梧点点头顺口问:“你不读书吗?”
几乎是问完的同时盛之梧就意识到自己失言,寻常日子在家肯定是不上学了。果然方其文没有马上回答,正堂里静得能听到j-i叫。
盛之梧准备道歉,方其文却开口了,和三个月前方其武问他“为甚不读”时答的一样:“我不读。”
“抱歉啊,我刚刚一时顺口就问了。”
盛之梧看方其文起身以为他生气了不接受道歉,谁知他回头只是诧异地看了自己一眼,没说话,又往厨房走。盛之梧跟在他后面,带上点哄的意思:“要做饭吗?我和你一起?”
“不麻烦嘛?”
“不麻烦。”
方其文再回头时已经满眼都是笑了:“好呀!”
盛之梧主动洗菜,他觉得方其文的手再折腾会儿准要渗血。井水温度高些,可他刚在火盆边待着,这会指尖沾着水,还是挺凉。
方其文正站砧板前切r_ou_,听见盛之梧倒吸着气,看过去连忙开口:“还是我来叭!我做惯了,没事的。”
盛之梧听他说自己习惯了什么做惯了什么心里颇不是味儿,咧嘴说:“没多冷。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的。况且我给你们家添了这么多乱,理应照顾你些。”
照顾?方其文不好意思地别过脸重新找起r_ou_的纹理,想着这人真奇怪,总说一些闻所未闻的话。
还有更奇怪的,这人说:“这两遭下来我们可以算是朋友了吧,虽然我比你大了……12岁?”
方其文算了下,他28岁,自己今年16岁,是大了12岁,算完点点头才意识到他说和自己是“朋友”,整个人就怔住了。
和村里的同龄人能算是朋友,大人们却都是“伯姨叔姑”一类,从来没有有“朋友”的身份的。
盛之梧没在意,与小自己这么多的小朋友交朋友,对他自己也是件奇特的事。他想,时喻苏知道肯定要婆婆妈妈好久,挺凶残一设计师,见到自己和宋祺佑就老妈子上身,怕不是真的爱上了。
事情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盛之梧一边自嘲一边还挺享受。他边腹诽边看见方其文点头以为他是同意了,边掰着大白菜边自我介绍:“我叫盛之梧。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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