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格斯统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表情分外凝重,看着高高在上的一代霸主如此衰颓,觉得有点滑稽,又有点讽刺。
“我这次到法国来,并不是单纯的与你相认……”腓特烈大帝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说话的语气,有那么一瞬,他的双眼突然睁开,露出常人难以捉摸的光泽,“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回普鲁士,这个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并不会因为平白无故冒出来个所谓的父亲,就有丝毫的改变!”伯格斯统对腓特烈大帝的耳提面命非常反感,他毫不退缩,说话的音量不大,但却格外掷地有声,“更何况,我是瑞典人,恐怕没有这个义务听从普鲁士皇帝的命令吧?”
“你的生活?哈哈……”腓特烈大帝用手抚上鼻子摸了摸,反唇相讥道:“你的生活?是你那个扬帆出海的送死理想,还是和你那个侍从见不得光的所谓爱情?”
伯格斯统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厌恶之感,忍不住冷冷的说:“请你尊重我的理想,更请你尊重我的爱人,否则,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
“哼!不要说得那么清高,没有人会为了什么狗屁理想和荒唐爱情,放弃摆在自己面前的财富和权势!更不会有人抵得住皇位的诱惑!”
“陛下,恕我冒昧直言,您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美好愿景,就牺牲掉自己奋斗了小半辈子才得到的理想和爱情,从此之后选择接受折磨和屈辱,还有朝不保夕的性命威胁吗?”
腓特烈大帝只是短暂语塞了一下,进而仰起头来,带着一种嗜血般的凶狠表情,斩钉截铁的说:“如果这个愿景够大,譬如皇位,譬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只要你得到它就可以得到一切,又有何不可?”
“好啊,如果陛下可以杀掉几次置我于死地的威廉二世,说不定我可以考虑!”
伯格斯统说着,冷笑起来:“我不相信威廉二世的权势可以大到陛下拿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说到底,陛下只不过是想通过扶植我来作为制衡威廉二世的一枚棋子,并不是真的想传位于我。其实说到底,陛下只是想让皇位的竞争者不止一个,这样您的位子坐的才更稳。而那个所谓的皇位,不过是悬在我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它掉下来,那么等着我的将是万劫不复!”
腓特烈大帝脸色已经铁青,他呼风唤雨大半辈子,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敢拿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伯格斯统继续不徐不缓的说着:“您在整个欧洲都叱咤风云,我不相信您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威廉二世的所作所为,一直坐视不理,你是想慢慢考察我吧?待到时机成熟时在现身,然后我还会感恩戴德您的救命之恩!”
伯格斯统这次是真的冷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问:“也许我的表现还不错,没有叫您失望?”
腓特烈大帝气的说不出话来,他额头上暴起青筋,重重的朝桌子一拍,木制的桌子顿时一分为二。
“好好好!真是伯格斯统家养出的好儿子!居然如此冥顽不灵!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来承担刚才对我说出的那一席话!”
伯格斯统毕竟还年轻,本性清冷孤傲,再加上长期以来生活的压抑和重担给他造成了一种逆反心理。腓特烈大帝要是一直检讨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职,放低姿态祈求原谅还好,说不定伯格斯统还会一时心软,反思一下自己说的是不是有点过分,进而稍微考虑一下皇位这个筹码。偏偏腓特烈大帝每句话都在为他自己谋划,每句话都在为这谋划加上牵强附会的说辞,弄得伯格斯统越来越偏执和愤怒,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暴君格外可恨,简直恨不得立马转身走掉。
他知道这种情绪是非常偏激的,但是却完全无法克制。凭什么一个素昧平生的所谓“父亲”就可以肆意诋毁自己的理想和爱人,并企图将这两样自己示弱生命的珍宝剥夺?凭什么一个没给自己带来任何温暖的所谓“父亲”就可以决定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
“好!我就任凭你自生自灭!”
伯格斯统感觉自己心跳一下下加快,呼吸也有些急促,连开口的时候说话声音都不可抑止的微微颤抖:“真是讽刺,你竟然还一口一个‘父亲’,哈哈,真是讽刺!我从小背负着私生子的骂名苟活于世,如果没有约翰,我甚至不敢想自己可以有勇气活到成年。后来,为了摆脱外人的青眼,也为了证明我的出生并不是一个错误,我毅然决然的选择挑战海洋,终日与风浪为伴。再后来,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却不得不遭受一轮一轮的刺伤和诬陷,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你还有什么理由要求我再继续承受这个该死的身份给我带来的苦痛!难道我天生比别人命贱,永远只能被命运所左右吗?”
“你……”
腓特烈大帝久久的站在那里,就像是僵住了一样,但是按在桌沿上的手却紧紧握在一起,苍老松弛的皮肤下青筋暴起,看上去颇为可怕。
伯格斯统冷冷的盯着他,汹涌而上的恨意把眼前都染红了,耳朵里嗡嗡直响,那是血液快速冲击耳膜所造成的。
如果腓特烈大帝再说什么与他意志相违背的话,也许伯格斯统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当即就要绷断了,也许他会立刻跳起来拔出火枪也说不定。
不过让人心悸的沉默持续很久之后,腓特烈大帝缓缓的开了口,声音出乎意料的衰老和低沉:“……如果你换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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