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跑了?”
“刚才我在转角还看见的,好像是一身黄色衣服……背影看上去是个女的。”
“莫非是今日大宴请来的客人?”
“天底下哪有偷主人家东西的客人,赶紧把人先抓回来,让她拿着跑了还了得!”
“抓来了……怎么办,今日大宴,众仙都在……”
“帝尊现在还在后殿之中,未上大殿去面见百仙,抓来就直接送去听凭帝尊处置……”
她蹲在花丛之中,虽是胸腹间疼痛难当好似五内俱焚,却大气不敢出一口。一手抓着绣帕里的物件,一手捂着肚子,直憋着听到廊上人群各自四散去,才从唇角逸出一丝低切的呻吟。
仿佛一只柳叶纤刀在她体内生生剐蹭,从下腹一路往上开膛破肚,将火辣辣的疼痛直提到喉间,终是化作一股黑血,从她口中涌溅出来。暗稠的血液溅落在她面前的晚山白茶之上,刹那之间,袭人花气被血中翻腾而起的古怪恶臭掩盖了去。
她舌尖在唇瓣上微微一舔,明明在鼻中闻着腥臭无比的黑血,却在她舌上齿间化作诱人的香甜气味,就像她从前最爱吃一般。
她扭头将口中残留的黑血厌恶地吐在湖水之中,却意外从湖面上看见了那抹倒影。
她苦笑,那倒影也斜斜咧着唇角,笑得狰狞。
泪水坠入湖中,那倒影也不过傻傻地望着她。
湖边一时寂静,久久躲藏于花丛中终究不是上策。她忍着疼痛往廊上探了探头,见四下并无人影,便纵身跃了上去,贴着墙根向西侧蹑脚而去,打算瞅着空子先从掌世天帝的后院溜出去再说。
左肩左脸紧贴着墙面,小心翼翼行了不过数十丈,她刚转过一处拐角,忽听右耳传来尖刺破风之声,再一看,一枝黑杆青羽箭被射入墙中,尾羽还在她眼前耀武扬威似地微微震颤。
她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换做别处,起一式遁地大法也就脚底抹油开溜了,然而这庭院当中被封上了界限,身在其中,神冥被锢,百术禁忌,她也只能一弯腰从箭下飞穿而过,大步流星地在廊上撒腿飞奔起来。她只管着脚下狂奔,也顾不了一双裸足所经之处,在木质的廊面上“啪啪啪”发出极大的声响来。在四周搜寻贼人的近卫侍从本就提着戒心,此时听到如此巨大的动静,三三两两都往她这边聚集过来。
她闷头飞奔,方向不辨,竟跑入九曲十八弯的长长花廊,廊中两面镂空无所遮挡,眼见左右人头攒动,她却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东窜西晃一通瞎摸,不知该往哪里躲藏。
究竟为何站在这里。
究竟为何沦落到这般田地。
就快了,她不是已经把它偷到手了吗?
只要有它,她或许还能……
她明知道自己已是瓮中之鳖,却不能就此束手就擒。
只要跑下去,跑下去,她就会从这噩梦之中逃出去,奔回从前美好的日子里。
她的心纵然已伤得千疮百孔,她的双腿却好似不知疲惫,执意要载她奔向更远的地方。
青羽之箭一发发,接连往她的黄色裙摆上飞射而来,一次又一次,将裙裾牢牢钉在地上,她却每每以蛮力强拽。奔跑间,原本飘逸流仙的长裙逐渐褴褛不堪。
四周人声沸沸,仿佛有人喝着“站住”,仿佛有人大喊“抓住她”。
声音明明愈发靠近了,她却听得愈发不真切。任眼前被泪水模糊,连前路都不能再看得分明。
胸间疼痛几乎要将她从内吞噬,暗黑的血液争相自嘴中、鼻腔满溢而出,令她窒息。黑血淌落胸前,在她最爱的杏黄色衣裙上模糊成一团又一团的污秽。
迎着狂风,风筝终要断线。
她跪跌在地,蜷伏在自己呕出的一地黑血之中,却再不能起身更往前一步了。
紧紧抱住怀中的圆球,她只恨不能将它揉进身体之中。
人影幢幢都围到近前。她的肩膀被死按在地上,脚踝后膝亦被踩住,更有人粗暴地伸手来,揪住头发猛地将她的头提了起来。
她被迫扬起脸,却将堵在她身前的一圈人都吓了一跳。
“怪怪……物!”
“九重天庭怎的让这种魔物混了进来!”
那些看过她面容的天帝近侍,或是受惊之余口不择言,或是义愤填膺照她脸上啐一口秽物。
她心中苦笑,面上更加狰狞。
不错,她曾将黑湖湖底所有平滑能反光的镜面统统敲碎砸坏,只因那一张脸,连她自己都容不得。
她自泪眼迷离中远远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背负青弓,倚立于花廊雕木边,他虽也好奇地望着她的脸,却并未露出鄙夷之色。
他面上一对凤眼迷茫茫像是半梦半醒,妩媚如女子的双眸,却比女子更加净透至纯。
她虽是第一次见他,却只一眼就能明白,那青羽箭刚劲却又温柔,必是自他指端而出。虽是至精至准步步紧逼,却不愿伤人分毫,即便箭心所指之处,是人神共弃的嗜血魔物。
周遭众人伸手要夺回她怀中所盗之物,她寡不敌众,眼看手指要被硬生生折断,她干脆将那圆球纳入嘴中,又用双手紧紧捂住双唇,任人拳打脚踢,只管以上下牙关狠力咬合着,绝不松口。
一群侍从近卫本就因她的模样有所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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