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得和能下嘴的不分彼此,竹签子一把一把的乱摆。桌下随脚一踢都能踢到个空瓶子。
路琢算是知道什么叫痛快,敢情以前那些都是过家家么。
灌了几瓶啤的,再加上几大杯扎啤,脑子的清明少了几分,人就更放的开了,半是真醉半是撒野的指天指地,唾沫星子乱飞,从医大院长骂到守门大爷。
骂保洁员随便掏他放在教室的芒果干吃,骂病例讨论课在讲台上自问自答的傻逼老师。实在是放肆的厉害了,连杨子湄一块骂,骂他明知道是开车出来的,还喝了那么多酒。
路过广场的时候,跳舞的那些大妈们都还没散。路琢人来疯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瞪着那些来来去去的影子,神神秘秘的回头冲杨子湄一笑,回身就酒糊涂一样,一步三晃的站在了方块队的最后一排。
广场照明的那盏大幅灯箱在音响的那边,散发的光线打到最后一排的时候已经不太分明。杨子湄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细瘦修长的黑影,衣摆被风吹起伏不止。那影子有模有样的跟着前面的大妈们,伸胳膊伸腿弯腰起跳。
……是根本无从抵挡的生机。
他喝得不多,基本是他在吃,路琢在喝,回程避着交警走就行。他放松的抄着手靠在灯光打不到的大树上,几乎要被这样源源而来的活力击败。
那醉鬼又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笑嘻嘻的拉起他的胳膊,拽着他到大庭广众之下灯光笼罩的到的地方,越发有恃无恐。
杨子湄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随时伸着胳膊准备捞住摇摇欲倒的人。
总之这样折腾完后,两人到家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松口
杨子湄捞着他腰往楼梯上拖,路琢还在那碎碎念的嘀咕些不清不楚的东西。
“实验室那个离心机,啊......我跟你讲,它破、破的不是一两点,明明都是垃圾了,腆着脸占那里不动,声音还老大,一开机就好像变形金刚在敲我脑门一样。”
杨子湄:“知道知道,哎......台阶你个傻逼!”
“就那个移液器,上面标‘吹’的那种,每回我没吹呢,它、它就、就自己掉了,我吹他妈个鸡啊吹。我跟你讲……其实我可想吹了。”
好容易拖到四楼,他刚把钥匙掏出来,就被路琢不肯安分守己还在乱动的手“啪”给打到了地上。
路琢晃晃悠悠的掏出自己那把钥匙,看也不看就往里戳,没想到还叫他给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对了。他迷糊的不知东南西北,还知道门往外拉不是往里推:“还有那个叫杨子湄的。”
杨子湄好笑,推着他进去,回身关上门。
他刚一转过来,就被路琢两只胳膊猝不及防的搂住了脖子。
路琢自己身上软绵绵的没劲儿,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吊在杨子湄身上,把杨子湄牢牢压在门板上。
杨子湄:“......”
路琢:“......”
路琢本来四分的醉意被这眼前突然放大的脸惊得散去了一半。
他半是真半是演的疯到现在,终于把自己推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醒也不是,醉也不是。醒了要尴尬,要装醉他也没个分寸,不知道装到什么程度。
然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子湄特别费劲的扶住他的腰,他那大翻领的毛衣被路琢胳膊揉的卷成了一坨,身上的衬衫被拽的七扭八歪,扭曲的他十分难受。
顾不上多想就要把路琢推开。同时有些可惜,要是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这拥抱可算是甜蜜。
真是......无福消受美人恩呐。
路琢猝不及防被推开,心里莫名先委屈了几分,想也没想就重新挂他身上。
路琢:“......”挂上来是要怎样?亲他么?
路琢都没敢跟那双带勾的眼睛对视。心里有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不管将来这个人所说的所谓麻烦有多大,至少不会大过他带给自己的体贴。
喜欢个男的么,多大的事。
然后他像小孩子捧着个糖罐子一样,轻轻把一双凉爪子拢在杨子湄脸颊上,不分轻重的“咚”一声砸到他额头上,就着这个姿势,怕惊动什么似的,用气发声,一点不懂得矜持:“我好像也喜欢你啊。”
杨子湄此人,脑子里装满了最切实有效的行动,讲究一击得手,是个不折不扣的现实派,对于这些暧昧难当的小动作敬谢不敏。
于是他在路琢腰上还算有肉的地方不留力的一掐,然后一只手在门上一借力把自己撑起来,拖死狗一样把路琢拖到里头,毫不客气的往沙发上一扔,吹着口哨洗澡去了,身上还黏着厚厚一层油烟味儿呢。
心里却美得冒泡了。
路琢顿时松了一口气,对自己居然能做到那一步一百个不相信,同时心里莫名的有一种一块大石头稳稳当当的落了地的感觉,总觉得心腔里塞得满满的都是蜜。
甜的他脸上发烧。
好像终于在吃了二十三年大米饭后,知道了什么是喜欢。
他模模糊糊的想,就这样了吧。
第二天是周六,杨子湄和以前一样一大早就出去了,他那个拉保险公司入伙的计划也不知道行不行的通,所以今天专门去找了他小叔去取取经,不行的话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他小叔给他推荐了一个保险公司的梁代理,双方聊了一上午,最后仿照铁道部的意外险的形式,新创了一种特殊形式的临时出行险,有效期就是从出发到结束的这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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