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就直了。井口不知何时趴着一个人,披头散发,鬼气森森。凌乱的头发挡住了脸,隐约能看见一张怎么也合不拢的下颚。
“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跑来了。”从他的身后,渐渐凝出一个人影,正是柳云。
承风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被太白拽了回来。
“怕什么,你是人,她是鬼,该她怕你才对。”太白笑着说,那神情俨然没把柳云当回事。
承风咬着后槽牙说:“她会杀人,我可杀不了鬼。”
“未必,你煞气重,我教你方法,或许能跟她拼一拼。”太白还想因材施教,可惜没用在对的人身上。承风可是皇子,这辈子杀人可以,杀鬼是万万没想过的。
果然把承风惹恼了:“我还能杀猪呢,你怎么不教!谁吃饱撑了要去学那玩意。”
“……”什么叫那玩意,捉鬼除妖是你师父的老本行。谁叫人家是大魔王呢,有本事就是任性。
“风儿不学也罢,为师这就替你料理了她。”
太白松开承风,从容走到柳云跟前:“为何不去投胎,要滞留此地为祸人间?”
在柳云眼里太白就是个普通凡人,她被‘为祸人间’四个字给激怒了。
“我死的冤枉,死后尸身拘禁于此,你让我如何安宁。”柳云尸身长而卷曲的指甲突然暴起,直冲太白的咽喉,她阴毒地笑着:“杀了你们,以平我心头之恨。”
太白叹一声:“我给过你机会了。”
锋利的黑指甲差一点就碰到了太白,他侧身一挡,手中凭空出现一张符纸。符纸扔出去的瞬间,太白灵光一现的想——是不是还有句什么口号没喊?什么急急如律令来着?
符纸碰到柳云,她好像被烫了一下,反射性地一躲。想象中的伤害并没有发生,符纸擦过她的身旁,随风缓缓落入地下,静静地,躺着不动了!
承风:“……”
柳云:“……”
太白:“……”
虽说驱鬼是修道之人最基本的技艺,但抵不住近万年的荒废。太白尴尬地笑了笑:“是我逞能了,改日定好好修习回来。”
承风对他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好感顷刻间崩塌殆尽,他崩溃地咆哮:“你找死何必拉着我,不解决它我们都没有改日了!”
承风还从来没有这么想亲手掐死一个人,那人不顾他的抓狂,气定神闲地摆摆手:“没事,我只是忘了基本功而已。”
柳云狂笑着掀起一阵阴风,她的尸身从井中跳出来,直扑向承风。
“多亏你放我出来,月圆之夜让我补足力量,尸身总算可以动了,今夜就让你们成为我的祭品。哈哈哈哈…”
柳云的尸体还很僵硬,能动却不灵活。承风连滚带爬避过了攻击,踉跄着躲到太白身后。
“你倒是想办法啊!”承风推他道。
太白一点也不着急,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实在是想不起来步骤了,还是老老实实用术法吧!啧啧啧…李耳那家伙没事真能折腾,这么多步骤谁记得住。!”
正所谓装逼就要遭雷劈,柳云的尸身张着大嘴一口就咬上了太白的手臂。
承风睁大眼睛看着即将发生的‘惨剧’,被那副尖牙利齿咬一口,非掉块肉不可。
不知哪来的临场反应,在大脑运转前就猛起一脚,正中尸体的脸。尸体的头被踢得扭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太白的手没事,衣袖却难逃厄运被撕了条长长的口子。
完成救人的壮举承风自己都吓了一跳,还没醒过神,就被太白提着衣领扔到了一边。
“你逞什么英雄,给我老实待着去。”
冷不防被凶了一嗓子,把承风满腹牢骚给堵了回去,他就一个念头——这人笑起来好看,凶起来更好看!
承风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呆愣地注视着女尸被一块黑乎乎的破板子给拍扁,然后柳云当场就跪了。她好像在哭着求饶,喊着‘大仙’什么的。
太白扯下袖子上那块破布,黑着脸抱怨:“就想做个普通的捉鬼道士怎么这么难,非逼着我暴露身份。”
柳云头贴在地面都不敢抬起来,刚才法尺发出的仙力不是她这种才几年鬼龄的小鬼能承受的。
即便不是天上的神仙,也是高阶的修士了。柳云除了求死的痛快点,其它无能为力。
太白怕她多嘴,没让她在叩首。
“你已起杀心,人间再留不得你。我怜你含冤而死,只削去一半魂魄,留你残魂去阎王面前告状。”
天下不平事太多,太白不想管也管不了。对自己的冷血嗤之以鼻,不过在天庭为仙多年,已经习惯了。
太白指尖轻轻一划,柳云惨叫声响起,灵体周身燃起大火。待火灭烟飞,她红衣褪去,冤仇爱憎皆从她脸上消散,只剩一个若隐若现仿佛会随时消散于微风中的透明影子。
她伏地再拜,声音听起来有些呆滞:“谢仙人不杀之恩,小女子去了…”
“去吧…”
太白轻轻一挥手,柳云彻底的消失。承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这样就完了?”
太白:“那你还想怎么样?”
承风脱口而出:“不是应该轰轰烈烈打一架,然后听她的冤情,最后在替她申冤让她瞑目吗?”
“……”太白默了半响,决定实话实说,“鬼的冤情不是由人来管的,我们只能送她去该去的地方。至于冤不冤,她和我们都说了不算。”
太白指了指天:“天道自会裁决。”
承风眉峰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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