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亮起火光,风打着旋把纸灰吹得四处飞扬,换个人见了这场景非吓得尿裤子不可。
可惜秦沐不是普通人,他死死盯着二人的动作,风吹过烧纸钱的火堆,火焰拔高了一下,那孩子吓得惊叫一声,青年替他伸手一挡——
秦沐瞪大眼睛,那孩子不正是跟在曲砚身边伺候的小童吗?!
玄机楼两个月前接了一桩古里古怪的委托。
对方要查一桩二十年前的旧事。当时苏州辛农镇上有个姓黄的大户人家,突然一夜之间被大火烧的干干净净,连尸骨都未留下。玄机楼就是要查这场火的缘由。
按说这对玄机楼实在算不得什么,除了年日久远,寻找踪迹麻烦了些,以玄机楼的能耐追出真相也不过两三个月的事。
不过当秦沐奉了掌门令开始查探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他的手下询问了整个镇子的老人,却没人记得这户黄姓人家是什么来历,只知道不是本地的,家里连主带仆似乎有四五十个人。那场大火当夜也没人知道是怎么烧起来的,再问均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秦沐想起到玄机楼下帖的中年人,一看就不是江湖人士。矮胖身材,一副和气掌柜的样子,拜帖上的字迹倒是颇有风骨,奉上的银票也十分丰厚。
那中年人临走前犹豫着交待了一句:若是查不出就算了。
秦沐当时嗤笑。江湖之上哪有玄机楼探听不出的消息。
如今一无所获的秦沐亲自出马来这黄宅废墟,想查出点蛛丝马迹,不料却撞上曲砚的小童和仆人前来祭拜。
他凝神屏气,留心着二人的动作。
小童把纸钱放完,擦了擦鼻子说:这南边的春天还怪冷的。紫檀哥哥,咱们回去吧。
别急红楠,祭拜要诚心,不可急躁。那名叫紫檀的青年倒满三杯酒,依次敬过后撒进火堆里。火又窜高一阵,渐渐熄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红楠嚷嚷着手冷,紫檀便牵了他一起走。
待他们走远,秦沐方从树上跳下来。曲砚的小童就叫红楠,现在可以确认曲砚跟这户被灭门的人家有关系。那他前些日子出现在苏州,跟玄机楼查案是否有关联呢?
有趣,秦沐勾起唇角一笑,拿着那尊残破的木雕观音,向玄机楼奔去。
回了玄机楼他把木雕扔给专司天下古玩杂学的博然堂堂主去研究,看有什么说头。
这时,一个门人捧了只信鸽前来回话。
少主,京城那边来消息了,说官宦人家里并没有曲砚这个名字。
秦沐皱皱眉,接过信鸽腿上的小竹筒,抽出绢条来看:当真一点踪迹都没有?
门人又回到:只查到一个茶庄里有个姓曲的账房先生,别的就没了。
呵,这不是有消息吗?秦沐冷笑一声。
门人一惊,小心问道:少主,这茶庄我们查过,主人并不是什么大商富豪,只是间小店而已。
秦沐念着白绢上的内容:与九王府素有来往。看看,你们眼珠子都是摆设吗?
门人惶恐跪下:是属下粗心,请少主责罚。
自己去加练三天。秦沐摆手,那门人如获大赦,蹑手蹑脚下去了。
秦沐把九王府三个字在嘴里念了一遍,迅速在心里过了一遍在机要司学过的东西。
当今圣上诞有十一个皇子,其中有四个幼年夭折,又有一个于少年时病死。因此现今只剩下六名皇子,个个都有了封号封地,并在朝中任了职。
唯独九皇子体弱多病深居简出,皇帝没有赐封号,封地划了也不见送他出京,王府大门上连正经匾额都没挂,只在灯笼上写着一个九字。
九王爷,曲砚。其中有什么关联呢?
秦沐把白绢凑近蜡烛烧掉,想起曲砚,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看人习惯先看眼睛。一个人身形相貌皆可作假,唯独眼神难以骗人。
曲砚的眼睛清如秋水,又幽静似潭。每每被他静静看着,心里也淡泊悠远许多。
但秦沐在他的幽静背后总能察觉到别的东西。复杂深邃,却无恶意,反而有些沧桑。
如果不是自己多疑惯了,大概真能与曲砚结为挚交好友吧。
第二天,博然堂堂主拿着木雕来找秦沐。
少主,这观音降魔像乃是北地昊族膜拜之物。这昊族信奉观音不仅慈悲为怀,更能降魔除孽,只是我中原少有流传。
秦沐沉吟:那最近二十年可有昊族迁徙至江南?
博然堂主想了想说:这倒没听说。不过先帝在位时好像有过昊族后人入朝做官。
秦沐灵光一闪,吩咐道:你再查查这昊族官员的消息,以及现在处境。
是。那堂主躬身施礼退下。
秦沐自己去了机要司,查看皇室秘闻记载。只是宫闱森严,流传出来的消息甚是有限。
他特意翻到记载九皇子的一页,上面只有两句话。
生母早逝不详。
九皇子体弱,上怜之未令赴封地,留京静养。
秦沐合上册子。他心里隐约有个念头却抓不住是什么。于是秦沐干脆丢下书册,出门去散心。
刚进城内,秦沐便觉得有人跟踪自己,他好笑,并不当回事。
秦沐故意慢下步子,转过两条街后,突然一闪身隐进一条小巷。
跟踪的人是几个大汉,大约对城内地形不熟,一晃眼发现跟丢了人,气得捏拳砸墙。秦沐正想笑,谁知脑后一缕劲风袭来。
他侧头堪堪躲过,一只箭矢深深扎进土墙里,令人心惊。
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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