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微笑道:“或者在图画里本来便是梦境,梦里还有梦,那倒也有趣。这种感觉很是难得,你为什麽不好好享受一下?”
沈笑松道:“因为我的梦让我很不安。”
叶知秋唇边的笑容更深了:“长夜无聊,说来听听。”
沈笑松突然抬起头,盯著他。“我梦见的是你。”
叶知秋唇角的笑意骤然凝结,道:“我?”
沈笑松的眼神,像在看他,却又不似在看他。“我梦见你,穿著大红的衣衫,站在我的面前。你对著我笑,就像是夜里的一团火。你的身後是一片黑暗,但却被火映得透亮。”
叶知秋的笑容,一分一分地消失。“你还梦见了什麽?”
沈笑松的声音低缓,像在讲述一个曲曲折折的故事。“你提著一盏灯,站在竹林里。就是这片竹林,旁边还有一弯清流。可是,不是我挂在林中的花灯。我买回来的都是一色的大红,喜气洋洋的红色。而你手中提的,却是一盏绿色的灯,上面画著竹。你赤著脚,踩在柔软青碧的草地上,你的脚比白玉还白。”
叶知秋的僵硬的表情渐渐松驰下来,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柔和。“还有什麽?”
“雪。漫天漫地的白雪。红梅。你手里拈著梅枝。”沈笑松平静沈稳的语调突然一下子变了,变得有些刺耳,“忽然好像就变了,来到了一处山崖上……很眼熟,却想不起是哪里……这里也开著红梅,很鲜豔,很刺眼……对,就像你额上的朱砂痣,红得像血一样!对了……梦里的你,没有这点朱砂痣!额头一片光洁……没有这像血一样的朱砂痣!”
叶知秋沈默地注视著他,慢慢道:“这只不过是个梦。梦里,什麽都有可能发生。”
沈笑松的头落到双手里,低沈而压抑的声音模糊地传了出来。“是吗?梦境也会如此真实?梦里我为何会恐惧?无来由的恐惧?”
叶知秋的唇边,又凝住了那个笑容。就像是画壁上他的笑容,永远不变的,淡淡的,却看不透。“否则何为庄周梦蝶,蝶化庄周?或者就连这画中世界,也是幻象,不过是魔由心生而已?”
沈笑松忽然掷了金杯,大踏步地走到床沿,一把将他拥在怀里。他的手臂很有力,叶知秋低微地叹息了一声,把头枕在他宽厚的肩上,
“告诉我,你不是一个梦。我醒来时,你还会在我身边。”
叶知秋涩然一笑,道:“我不是实实在在地在你怀中吗?我不是梦。你梦中的,才是梦。这样就够了,你还多想什麽?”
沈笑松把头埋在他颈间,涩声道:“是,我得到得已经太多。我是不该再多想。我也不敢去多想。”
叶知秋伸手拂著他的头发,低声道:“只要你听我的,永远不要踏进那座寺庙,你就会永远拥有。”
“可是,现在郭府的发生的事情,让我心惊胆战。”
叶知秋沈默著,道:“你非要多管闲事不可?我一再告诫你,不要去郭府。”
沈笑松道:“他们有难,我不能在这时候弃之不顾。”
叶知秋突然笑了笑,这一笑却笑得莫测高深。沈笑松侧头看他,道:“知秋,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奇怪?”
叶知秋哦了一声,道:“是吗?”
沈笑松道:“昨天他们家的大少爷死了。上吊死的。”
叶知秋笑道:“莫不是活腻了?”
沈笑松道:“我一直不相信是鬼神所为,但我现在不得不有些信了。我仔细察看过,他那样子,真就像是自己上吊的一般。”
叶知秋微笑不语,沈笑松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绺卷曲的头发。
“你可认得这个?”
叶知秋瞟了一眼,道:“很像我的头发。”
沈笑松道:“不是像,而确实是。”把那绺头发拿到叶知秋肩旁,两相一比,发质颜色,分毫不差。
叶知秋淡淡道:“你在怀疑什麽,不妨直说。”
沈笑松伸手去摸他额上那点朱砂痣,道:“知秋,我一触到它时,便觉得眼前一片血红。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有时候梦里就觉得漫天血光向我压来,连呼吸都不得。梦里总是你,穿著血一样的红衣,忽远忽近地对著我笑。可是梦中的你,却没有这点朱砂痣。”
叶知秋淡淡一笑,道:“梦就是梦,哪里当得了真?”
沈笑松固执地道:“那不像是梦,就像是真的一样。”
叶知秋道:“你怀疑杀人的是我?”
沈笑松道:“不,我只是觉得你一定知道些什麽。或者,秘密就藏在那个寺庙里。你才会不允许我进去。甚至连经过也不许。”
叶知秋叹息一声,道:“笑松,郭府的祸事,是他们自己造了孽。是自作孽。你帮不了他们。你能做的,就是远离他们。你明白吗?”
沈笑松道:“除非你再说得更清楚一点,否则,我不会明白。”
叶知秋脸一板,怒道:“那你以後就不要来见我!”
沈笑松道:“知秋!”
叶知秋一摔手,偏被沈笑松握得紧紧,摔之不开。瞪了眼道:“你再在那里呆下去,迟早会出更大的事。你怎麽就不肯听我的?”
沈笑松道:“我发过誓,那个杀小柏的凶手,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叶知秋又变了面色,道:“如果那个凶手是我呢?”
沈笑松摇头,道:“不会,不会是你。”
叶知秋眨眼笑道:“为什麽就这麽肯定?”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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