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评选的事儿,捶胸顿足扼腕叹息,感慨完了世风又说人事,抚今追昔好一番讽喻和见解。
“据说宏新集团给组委会塞钱塞人的事儿由来已久了,居然这么长时间才曝出来。啧啧啧……”
一位老好人的评委解说道:“哎,不是,主要是前几届都没这回这么明显嘛。再摊上走了一位编剧,来了封公开信,全社会的目光就集中过来了。”
姓洪的老演员敲了敲桌子:“之前还不明显嘛,凌青原导演的三次入围都没有获奖,还不够说明里面黑乎乎的有问题嘛。”
凌青原偏开了视线,看向那位骨骼清癯,齿豁头童的老洪。只见他砸吧砸吧嘴,揭了一下茶杯盖儿,稀稀疏疏的山羊胡跟浮尘似的抖落来抖落去。
“《孤岛》,《暌违》,《魂兮归来》,拎出来哪一部放在最佳导演奖上都合适嘛。可惜啊,这导演被人利用销赃把黑洗白,结果连命都没了。”
凌青原笑了笑,年高德劭之人实在太能扯,如今听起来,一年前仿佛很痛的那件事却像是翻篇儿的了。隔靴搔痒,已经不足介怀。
凌青原听着他们说“别人”的事儿,他很庆幸生前不知道这些事儿。若摊在生前,保不准真跟孔节一样,想不通就没了。他更高兴的是,他如今明白自己创作的态度是无愧的,至于这些资金上的亏缺,他还有机会用执导新作品来弥补。
“唉,那个什么,程鹤白啊,”邹老师提着老花镜镜架扫了一眼打印纸上的名字,扔了纸片语重心长地说:“咱实在够不上,站在那里也是让人诟病。不如回去历练历练啊。”
“小程啊,你演的片子我们都看了。《虎斗》,《定制男友》。票房不错,除了票房我也看不出太多名堂了。”
凌青原客客气气地回道:“各位老师说的是,我还年轻。”
老家伙们自嗨的时间太长,凌青原从组委会、评审会告别的时候,已近傍晚。他出门打了车,想想报出个地儿:“去岱溪水库西池滩。”
“哎呦小伙子,你去那么老偏的地方干啥。”
岱溪水库很大很大,是整个承平市的大水缸。东边挨着城市的西郊,至于水库的西池滩可得出了城市绕城高速,再走一段城乡结合部,过了村村通的土路才能到呢。
“没事儿师傅,您放心,我给您付来回的钱。”
出城赶上晚高峰,捱到月明星稀方才到站。凌青原付了来回路费,打开车门就跳下去。只听司机师傅喊小伙子可别想不开。凌青原很随意地摆摆手,没入夜色之中。
刚在岸边草地上坐下,谭岳的电话就打来了。谭导刚收工,自然是问他在哪儿。
“你猜。”凌青原揪着草根:“你不是很善于猜我的念头么。”
谭岳听他那边很安静没有噪音或者回音,就感觉他该在郊外,另外还隐约有风声过耳间或是水声。谭岳有了个答案就说直接去找他:“答对有奖。”
过了大半个小时汽车轰鸣撕裂夜色的宁静,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由远及近是男人跑步的脚步声。凌青原在草地里躺着,延展嘴角,等他愈近愈轻的步履,直到最后贴着自个儿旁边躺下。
在只有微弱自然光甚至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突然出现的是自己最渴望的那个人。手被他挽住。
谭岳说:“看来我还是猜错了一次。”
凌青原侧身横在草里,覆上他的嘴唇轻轻吸吮,柔情蜜意:“奖励。”
谭岳捧着凌青原的脸,感觉他牙关轻开,舌尖触着自己的唇齿。谭岳心潮萌动,反客为主纵情追逐着他的舌尖,转而按着他的后脑,捞上他的后背。
“待了多久了,你身上好凉。”谭岳把他拥进自己的怀抱,虽然是夏天,水库边湿气大,风也厉害得要死。昼夜温差又大,这人穿得还单薄。
凌青原正经地转回话题:“你连猜错了一次都知道。我事先都不知道你知情,并故意瞒了我这三部电影投资的事儿。”
谭岳想了想说道:“不能说瞒,只是为了妥善处理。”他面颊在凌青原耳侧蹭了蹭,捋着他头发,嗅着草籽、泥土和怀里人混合的清香:“你既不介怀,我多心故意瞒了你一次也无妨。至少,提前瞒着你我心安。”
凌青原微笑着亲吻他。很多事儿,开头是挥毫泼墨的浓墨重彩,临了结束,不过横竖撇捺的笔尖轻提。最是那收笔时看似锐利的笔锋,不过是曲终收拨羊毫一抹,淡而又淡地掠过宣纸。
死生盛衰如逝川,恩怨是非总会随时间淡而又淡。而他真正执着的东西才是褪不去的墨,不论笔法始终都在他身边。凌青原想,自己能够留在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因为……
“夜里凉,回去吧。”吻够了的凌青原翻身坐起,蛮力拉起了窝在草丛里着抱他腰不想走的谭岳。
谭岳问:“回哪儿。”
“咱家。”
过好几日,百般磨难的《家有七宝》没有夭折,终于拍杀青戏,有演员随口聊起“错失”玉兰奖新人的事儿。凌青原只说,哪有那么多值得在意的。世界变化太快了,浮浮沉沉,一一去计较只叫人疲惫。
演员们也都笑起来,转而说戏是拍完了,啥时候播出也未知。公司那边儿团团乱还没在渐渐收场,走的走留的留,换人的换人,吃牢饭的吃牢饭。顾好自个儿平安快活有戏演,就不错了。
弹出页面提示宏新投资前总裁邵宏坤因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以及商业贿赂问题开庭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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