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实在太高兴了。”
谭岳不紧不慢地把她带到中心,放下她的手正对她微笑着说:“我也是。”
围拢而至的人群和纷至沓来的恭喜让两人不得不分头应付。谭岳先跟唐鑫,《药师经》的主创们碰杯之后,又去应酬几位提谢过他的大牌名导和前辈巨星。这两轮喝过后,他还不忘与今天同获得男演员提名的周家桦、袁凭、王乐笛寒暄。
周家桦倒是以前辈的身份真挚地鼓励他再接再厉。袁凭和王乐笛则显得表面功夫,客套得多。毕竟这两人出道也有好一阵了,名声粉丝也不缺,质量上乘的片约也不断,可惜话题度上一直不温不火,还缺一个振聋发聩的头衔。
谭岳换下了空杯,从服务生的托盘上重新拿起一杯红酒。几轮过场似的觥筹交错过后,会场众人渐渐分散,各自寻找或是相熟或是有益的人群和话题。
不出意外的话,谭岳已经不需要主动去敬别人酒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他也顺便往墙边大理石柱处靠了靠。
刚好旁边,站着的是一个《药师经》的助理导演。他几杯酒下肚,看见谭岳在一两步开外,也就毫不客套地过去打招呼。
“今天真可惜,本来咱们可以包揽全部入围奖项的。”助导晕晕乎乎地说。“应该全部都是咱们的。”
谭岳盯着杯中的波纹,没有说话。
“唐导说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可还是不甘啊。最佳导演奖就这么无缘无故空缺落选了。”助导吐出的话呼出的空气都带着熏意,“剧组的付出,唐导的心血,总不该这么容易就被评审团轻轻带过的。”
“是的,金导,我叫人扶你去一旁休息吧。”谭岳怕接下来会听到这人嘴里吐出什么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连忙扼住他的话头,把他丢给了路过的服务生。
水晶大吊灯下的衣香丽影,举杯欢腾的旋转人群,浮于表面的熙熙攘攘,心里又酸又胀的感觉却迟迟挥之不去。
“谭师兄。”方文隽把酒杯举到谭岳的鼻子底下,后者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回敬地举起手。
“文隽,同喜。”谭岳痛饮了一口笑道:“要还是那两个字,就不必说了。”
方文隽被他先截住了话题,不得客套,结果挺老实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皱着眉毛纠结了一下,干脆选择了闲聊:“嘿嘿……我是从丁柏那边躲过来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王乐笛互相看不顺眼,跟他俩说话,就跟吸二手烟吞臭蛋似的。”
跟着这个单纯的小子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谭岳反倒觉得舒服了些。总是奖啊奖的,开口闭口不是祝贺就是恭喜,面上的一点虚名反复拿来说道,老叫人腻了。他想起来不知道从哪儿扫到的一则八卦,随口说道:“是因为姜楚瑜吧。”
姜楚瑜是王乐笛的女朋友,眼下正在和丁柏合作的一部都市情感剧里演男女主角。剧里亲昵的关系比较持久,偶然外出的遮风挡雨被记者拍到了,就被抄上网络,结果进了热门搜索的前三。
谭岳摇了摇头:“估计是电视剧宣传的需要。愿打愿挨。”
“不过王乐笛似乎当真挺生气的,还说什么姜楚瑜眼睛瞎了,怎么看上了这个面瘫。”
谭岳想起王乐笛的脾气,笑道:“哦,那家伙还真敢说。嘴比刀子快,小心吃亏的是自己。”
“唉,丁哥其实挺好的。大家都当他只会演那些优柔寡断性格偏门的角色,就以为他本人也是不利索没主见没表情的。”方文隽念念叨叨:“对了丁哥还让我给带句话,说没赶上去凌导的追思会实在过意不去。”
谭岳挺真心地微笑了一下,说道:“他没怪我抢他台词?”
“哪里呀。俞柯又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成的,何况你还是用作纪念。”方文隽快人快语:“没有凌导手把手教,谁能演好他戏里那么复杂的角色。”
谭岳点头,斟字酌句有感而发:“可不是么,都说演过他戏的年轻演员成长特别多。可惜我没搭上他的快车。”
“师兄已经跑得够快的了……”谭岳一个眼神,方文隽打住了他小小的马屁,转而道:“况且也不敢用你嘛。”
“凌导要是有意向,片酬都不是问题。”谭岳低声吐了一句真心话。
“我想……也不只是片酬的问题吧。私下里剧组小聚或者吃饭的时候他说过,年轻演员虽然经验不丰富,但是一块白板,只要选对人,手把手教总能有他想要的效果。有了名气的演员,观众看他,就不是那样了。”
“无法避免地会想起他以前的角色,甚至添加他本人的生活和性格。那样他想要表达的东西,就会变成混合物一样……不纯粹,有杂质。如果遇上了有惯性的老演员,只会按自己习以为常的套路演戏,那掰都掰不回来。”方文隽搔搔头,觉得谭岳的脸色不太对劲,赶紧补了一句:“当然不是具体说谁……”
“我知道。他说得对。你继续。”
方文隽按下心来把话说完:“他还玩笑说,他一个类型片小导演,可不敢把名演员当牛做马的使唤。他这么不妥协的人,遇上耍大牌固执己见的,可不得吵起来。就像拍摄《魂兮归来》的时候,有一段地牢戏,为了效果真放在猪圈改成的棚窝里,剧组连导演在那里呆了一个月啊,出来我觉得身上的虱子怎么拣也拣不完。”
谭岳悠悠道:“他就是欺负你们年轻人。”
“欺负倒是说不上……就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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