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关上办房间的门,在堆满文件的桌子前坐了下来,挥了挥手,下令让负责监听路易斯家的杰西出去了。
厚厚的一沓纸上记录着在路易斯家的窃听到的对话内容,用颜色标题的说话的人。约书亚逐张翻着,发现里面大多是没有意义的争吵,路易斯与他的妻子的婚姻已经如履薄冰,而他这个“侄女”的到来更将他们推向了离婚的边缘。不像他的母亲,路易斯夫人是个泼辣又胆大的女人,从对话内容看,她是个来头不小的女人,让路易斯的暴虐没有用武之地。
但他说的那些话仍然那么似曾相识。
房间里非常静谧,只有壁橱内的火焰散发出燃烧的噼啪声,仿佛女人断断续续的啜泣。
“你不就是一个下贱的dàng_fù吗?把自己当成王妃还是公主?”
男人一脚踹在女人的背脊上,坚硬的皮鞋尖碾在柔软的骨骼,发出一声可怖的闷响。他把她踢得蜷缩在地上,又粗暴地抓起了她的头发。
柔软漂亮的栗色长发在他手上仿佛是一团破布,他俯视着女人惨白的脸,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那双碧绿的眼眸却仍仇恨地瞪着他。
“为了把你从我哥哥手里救出来,我可费尽了心思……”
“毒是我下的,别说的好像你多么英勇伟大一样!”
女人淬了一口唾沫。
在更暴烈的虐打到来之前,约书亚瑟瑟发抖地爬向了自己的母亲。
他趴在女人伤痕斑驳的背上,朝他的叔叔轻声恳求着:“求你,叔叔……放过我妈妈吧,约书亚什么都愿意做!”
“别乱说,滚回房间去!”女人颤抖地打了他一耳光。
约书亚捂住红肿的脸,细小的手抓住了路易斯的裤脚。
男人看着那张稚嫩的天使般的脸蛋,露出一种不怀好意的微笑。
他放开了女人的头发,半蹲下来,笑mī_mī地看了一眼约书亚:“既然你无法成功的勾引到卡博拉,那么我只好让你的儿子去爬他的床了。听说那位教父是个出名的恋童癖,你的儿子长得这么漂亮,我相信……”
女人紧紧抱住约书亚,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你休想碰他!”
约书亚打了个寒噤,如梦初醒。那尖叫声犹在耳畔。
他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将鼻尖埋在里面,深嗅了一口洛伦特有的气息,长长的睫毛掩住眼睑,胸中那股无处发泄的悲愤才逐渐平息下来,手加快了翻阅记录本的速度,终于,其中一页上的一行字凝住了他的视线。
“如果我把你隐瞒卡博拉的帐目,暗地里收购私酒酿造厂的事捅出去,恐怕你就立即得去见上帝!不,不,像你这样的家伙得下地狱!”
“你这贱女人不想要命了吗?”
约书亚按下停止键,笔尖深深地划破了纸面。
据他所知,这位名叫尤里乌斯·卡博拉的家伙早年在西西里就混得风生水起,迁往美国后成为了芝加哥势力最大的黑手党头目,几乎掌握着大半个芝加哥的sè_qíng与博彩等非法行业。显然他是路易斯的大老板,而这位大老板并没有允许他的手下涉足危险的私酒倒卖生意,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足以给路易斯打上叛徒的罪名。
而在黑手党内部,对待叛徒的处罚永远是最为残酷的。
约书亚冷笑了一下,感到有点血液沸腾起来,继续听了下去,但争吵声在一阵难以分辨的响动中结束了,化为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
他猜测路易斯的妻子也许夺门离开了,又也许被路易斯吓得噤了声,再或者,她可能是被路易斯杀死了,这些他都不得而知,也漠不关心。
约书亚只知道,这是个整垮路易斯,并从中大捞一笔的好机会。
一根烟的功夫过后,一个计划便自他心中悄然酝酿成形。在挂掉吩咐他的副手们筹集资金的电话之后,约书亚这才注意到电话旁边放着的那封信。
暗红色的香草纸信封上是一串优雅而流畅的古典花体字,缝口被印有他们家徽的火漆严私密合的封住了,精致得如同出自贵族的手笔。
他的继父寄来的那一封。
约书亚把它拿起来,嗅了一下上面沁人心脾的香味,从抽屉里取出一把裁信刀,小心翼翼地沿着缝隙边缘将火漆割开了。
信封里面空无一物。
约书亚诧异地仔细看了看那火漆背面,发现那里有一层透明的液体,分明是被人打开过,又重新用胶水粘上了的痕迹。谁敢这么大胆?他怒不可遏地将手伸向了电话,铃声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您好?”他将听筒拿到耳畔。
“你好像将一个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我车上,约书亚。”
“……爸爸?”
在想起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的瞬间,他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他的手提包里装着的,关于洛伦佐的病历档案。
“我期望在芝加哥见面的时候,你能向爸爸解释一下。”
电话那头的声音被电流过滤得有些失真,夹着杂音的呼吸像一条在冰层下汹涌的暗河,约书亚浑身的血液开始逆流,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我只是……只是想了解你的过去。”男孩轻声回应着,抓着话筒的手却迅速蓄满了汗,仿佛在尝试着走一根钢索,而底下是万丈深渊。
洛伦佐在那头沉默了一瞬:“你可以自己来问。”
约书亚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他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嗯”了一声。
“晚安,我的男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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