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体触到岸边轻微反弹,丁隶猫着腰站起来,抓着缆绳往岸上跳,无端一个摇晃,差点掉进水里。
“不会游泳是不是有点糟糕?”他自言自语,将缆绳栓在木桩上系了两个死结,打起手电,向幽暗中走去。
岛域比想象中要大,繁茂枝叶的榕树完全遮住了岸上的灯火,丁隶摸索地走着,拂开摇摆的须根,钻过警戒线。
停住,他将手电筒抬高一些,前方白线圈着一只只手骨的形状。
就是这里了。
丁隶照一照左右头顶,案发现场恰好是两棵大榕树的正中靠前,再低头细看,白线画出手形都垂直伸向自己,仿佛是正在逃跑的人被什么东西拖住了身体,只能奋力伸出胳膊,五指痉挛地张开,插入土中,拼命挣扎着想往前爬,不过只是徒劳。
丁隶出神地想着,忽听身后一阵窸窣,他本能地挥过电筒,两个极亮的白点贴着地表一闪而过。
他松了口气,似乎是只野猫。
然而那咯咯声又是什么呢。
——从两株大榕树夹抱的缝隙间,从毫无防备的背后,传来的声音。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原来恐怖片里的配音不是没根据的。丁隶定在原地,记起鬼故事里关于回头一百种可能,第一个想法就是跑,然而脑中又闪过了那五只手骨:如果就此逃跑的话,会以同样的姿势死在这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看清真相总好过死得不明不白,便攥紧了电筒,回身照向那两棵大榕树的缝隙。
未料右手突然被一股力量击中!电筒即刻飞了出去,嗖一声没了踪影!
周围全黑了。
瞬间退后两步,丁隶拔出折叠刀,掩在身后啪地推开!
“把你的破刀收起来。”一个声音说,嘲讽而懒散。
丁隶盯着黑暗:“什么人。”
“总之不是敌人。”
“我怎么信你。”
“爱信不信。”
丁隶不言,握紧刀柄。
“回去,不许再来这里。”声音又说。
“我凭什么听你的。”
声音叹一口气,放慢了语速:“因为榕树下住着吃人的妖怪,这个理由如何?”
丁隶听着这好似熟悉的语调,提着的一颗心竟莫名安定下来,回嘴道:“不如何,刚够糊弄小孩。”
声音笑一下:“回去吧,别再来了。”
“不把事情搞清楚我没法不再来。”丁隶很真诚。
“但凡搞清楚的人都死了,或者说,只有死人才搞得清楚。”
一片黑暗中,丁隶感到左臂被一只手抓住了,凉凉的,有水珠顺着滑下来,那个人拉着他往回走,轻松避开了所有的树根和枝杈。
“这么黑你怎么能看见。”丁隶问。
“自然而然。”那人说。
“你游泳过来的?”
“与你无关。”
“你看到我上了岛,就游过来阻止我?”
“再问七问八我就把你踹到湖里。”
“那很麻烦的,周围又没别人,踹下去了还得是你把我捞回来。”
那人停了脚步:“现在我说最后一遍,不许再上岛,不许再查这件事,否则——”
“阿静。”丁隶脱口而出。
那人无声,好像愣住了。
“你叫阿静对吧!”丁隶一把攥住他的手,急迫地追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我们认识很久了对吗?为什么我不记得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树叶沙沙。
黑暗里,那声音说:“那两棵大榕树下住着一种叫做魅的东西,它靠吃人活着。”
“我对大榕树没兴趣。”丁隶固执。
“魅通常在深夜捕食,它无法移动,只会用离奇之事吸引人自投罗网,它有时化身成妖和神,或演出动人的传说,或制造诡异的案件。”
“我不想听这个。”
“那些手骨就是魅的伎俩,而你这种人就是它的猎物,我话说到这,如果你还是喜欢当它的宵夜,我没有任何意见。”
静。
“其实你也知道,我在意的不是妖怪。”丁隶开口。
“是啊。”声音沉吟,“关于我的推测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手机里的照片,还有衣服上的肥皂粉味儿。”
“你属狗的吗。”
“我记得自己没开洗衣机,第二天那些衣服却洗好了挂在那。”
“那是你记错了。”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拜托同事替我做了血检,结果在血液里查出了对乙酰胺基酚。”
“那是什么。”
“感冒药的主要成分,也就是说那天夜里的确是有谁进了家门,见我病了,给我服了药,而我就算烧得再糊涂,也不可能把发生过的事当成做梦,确定了记忆能被控制这一点,一切反常的地方就都解释通了。”
“看来是我失算了。”声音无奈地笑笑。
“还不打算坦白吗。”丁隶逼问。
“你的猜测都没有错。”声音缓缓道,“最近我遇上了一些麻烦,不得不脱身,等事情结束了,我自然会回来。”
“我不想等。”丁隶异常坚定,“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找答案。”
“没这个必要。”那声音十分冷淡,“你不记得了,我可以告诉,我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连朋友也算不上,不过是你从前对我有恩,我尽量报答罢了。”
“是么。”丁隶心中一沉,又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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