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修大概也没有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镇定自若,仔细去看,他拿烟的那只手还是有细微幅度的颤抖。
不过此时此刻,应该单纯是被气的,和怖惧惊恐没有任何关系。
李广穆从身后拿出了薄薄的几张纸。
“我没有疯,该被同情的,也不是我。”
李严修大力扯过了那两张单薄的纸张,在看清上面的文字后,面容瞬间扭曲到了极致。
说句目眦尽裂也不为过。
眼眶迅速充血,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你,你…你怎么敢?”
李广穆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盛怒之下的攻击。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打任骂,只能跪在地上任这个病态的兄长肆意欺辱的人了,这大半年,他逼迫自己往前走了太多。
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
“这世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不过是两张病例诊断证明而已,有多难?”李广穆看着眼前完全失态,甚至不堪忍受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这样赤裸裸撕开而几欲癫狂的李严修,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李严修捧着那两张薄薄的纸,像是再难以承受眼前的一些,所有支撑他的气力与j-i,ng神一下子被抽干,轰然跪在了地上,眼泪打在了那根本没有厚度的纸张上。
李广穆侧过身避开了他的正前方。
而刚刚追到露天阳台来的况为看到眼前的一切显然被吓坏了,不明所以之下以为李严修突然身体不适,想要过来一探究竟。
李严修撕碎了手里的两张纸,往李广穆和况为的方向扔了过去。
“滚—给我滚开—都给我滚—”
李广穆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这个曾经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兄长,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心里没有得意,更没有怜悯。
况为知道这大概是兄弟两之间的家务事与私人恩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退出这片区域,然后将它人为地封锁掉,让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李严修站起身退到身后的栏杆上,紧紧地倚靠在上面。
纸张碎屑铺满两人之间的一小片地面,李广穆盯着看了一会。怔忡间,竟然有种他和李严修之间仅剩的一点血脉亲情在这一刻被撕碎殆尽的错觉。
“你恨我?哈哈哈哈,我才应该恨你,恨你们才对…”李严修又笑了起来,依旧是那副病态又癫狂的样子。
“我知道,是那个女人,你恨她就恨,直接杀了她,或者你把李启辉扔水里淹死也可以。可你为什么非要针对我和赵宁,你凭什么妄图把你的所有的痛苦全转嫁到我身上?我只想在那个小城市修一辈子车和他好好过日子,你为什么一定要推他落水,还告诉他真相,逼他离开我呢?”
李广穆等了一年,似乎就为了等待这一刻,跟李严修说出上面这一番话。这都是从他胸腔乃至灵魂深处挖出来,冒着热气带着血沫,新鲜热乎的肺腑之言。
“你连这些都知道,哈哈,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李严修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已然完全陌生的亲弟弟,笑声里全是穷途末路的悲怆。
“你根本不懂,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哈哈哈哈,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听着李严修全然爆发之下的疯言疯语,李广穆低下头,心里是和脸上如出一辙的麻木。
随便吧,都随便吧。无所谓了,全都无所谓了。
“给我我想要的,退出董事会,退出公司,我不会把这些公开。”李广穆没有说否则,直接转身离开了。对李严修,他已经不需要任何威胁了,那两张纸的分量足够了。
不用进行因为答案显而易见而愚昧不堪的董事会投票。
李严修自动提出了辞去自身职务的申请议案。
接下来的一切不外乎是再召开股东大会,宣布议程,再把一切流程走完罢了。
城池从来都是从内部瓦解的。所谓不攻自破,不外乎此。
难吗?看起来似乎挺轻而易举的。
真的容易吗?李广穆心里知道,他为此最终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止生命这么简单。
见识到这一段波澜壮阔天翻地覆的李启辉,还没有从这瞬息万变的猝不及防中反应过来,直接瘫倒在了座位上。
而他之所以此刻还留在国内,是因为刚展露出雷霆手腕进行改天换日的这位兄长从一贯说一不二的李严修手上留下了他。
作为交换条件,他告诉了李广穆一件对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关于他李启辉的母亲,就是李隶续弦的那个年轻女人,为什么会被送走的原因。
“大哥去爸面前捏造诬陷,说…说妈妈勾`引他,他这是发屁,是他诬陷。可是爸爸还是相信了他,生了很大的气,连夜就把妈妈送走了。我完全不知道她的下落,妈妈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没有再联系过我。”
李广穆首先质疑的不是那个女人还在不在世,他率先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生性多疑、唯我独尊的李隶,会轻而易举地放下儿子亲手给自己带绿帽子这种奇耻大辱。轻而易举地就打发了那个女人,不动声色地保存下了李严修。
因为看重儿子,对长子的重视?这话说出来李广穆自己都不信。
李隶是个什么货色,他从来清楚的很。除非有铁打的证据表明这件事从头到尾李严修都是无辜的受害者,也就是过错全在那个女人身上。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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