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记事以来,这种场景便多的数也数不清。明明他这么小的年纪应该还不懂得耻辱是什么含义,但他却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了恶心。
第二日一早,就如同往常一张,大祭司丢下一个任务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而小钟离慈却话费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将他的身体洗个干净。
这一次,大祭司要他去杀的人,是江湖一大门派耀星门的堂主。此人就在大酉朝的岷州城中,是个难对付的刺头。
不过在小钟离慈的意识里,并没有什么好不好对付这么一个说法。他只身前往,苦战一日,总算取了那人的头颅,却也在赢了的那一刻,终于倒地不起。
当小钟离慈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好好地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他的旁边守着一个少年,和他一般年岁,看他醒了,也是欣喜地朝着门外喊:“母妃,他醒了!”
门外进来一个美丽而优雅的妇人,旁边还有一个精壮的男人。那妇人笑的温柔,坐在他的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嗯,这小家伙身体底子真好,那么重的伤势,如今竟都退烧了!”
那妇人的手背带着奇异的温暖温度,让小钟离慈的鼻头莫名一酸。他张了张嘴,却感觉到浑身都在疼。
妇人旁边的男人也是朝着他微微一笑,而后拍了拍那妇人的肩膀:“妹妹,你爷累了,去休息吧。这个孩子交给我照顾。”
不知为何,小钟离慈的防备心似乎在这样温暖的气氛里,消失殆尽。按理说他就算是伤的再严重,也必须第一时间回到苗疆复命。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贪恋这里的温暖。
他躺在床上任由男人换药包扎,而那个少年也端着一碗粥递到了他的面前:“我叫羽穆珩,你叫什么名字?”
小钟离慈还有力气接过那碗粥,沉吟了一下,才小声道:“母亲和父亲叫我阿慈,父亲姓钟离。”
羽穆珩还是第一次听人这般奇怪地介绍自己的名字的,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反而点了点头:“原来你叫钟离慈!你真厉害,能把那么厉害的人都杀掉!”
他们知道!?本能地,钟离慈全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警惕地像一头遇到危险的小兽。
看到这情景,海苏也是拍了拍钟离慈的肩让他安心:“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我们也不是岷州人,只是阿珩发现你伤势严重,所以不忍将你一个人丢在路边而已。”
听了他这么说,小钟离慈才缓缓地放松了下来。不知为何,他看着羽穆珩,心头第一次生出了羡慕的感觉。
...
☆、第648章 番外钟离慈(4)
在这里养伤的几日,钟离慈方才知道,他们是大酉京都人,似乎身份显赫。那夫人身体不好,所以她哥哥特地带她想去苗疆看看苗医。
因为年龄相仿,所以钟离慈也渐渐地对羽穆珩放下了戒心。他们二人眼看着成为了好朋友,钟离慈却始终没有袒露自己的身份。
每一次换药的时候,羽穆珩都会在钟离慈的身边,看着他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羽穆珩不住赞叹:“你真厉害,这些伤口,一定很疼吧?”
疼?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词,钟离慈只是摇了摇头:“疼痛是月神给我们的试炼,我们必须不惧疼痛,才有资格侍奉月神。”
这话让正在换药的海苏愣了愣,而羽穆珩也是诧异地摇头,轻轻地用手触碰钟离慈身上的纱布:“怎么会有人不怕疼呢?我怕疼,母妃怕疼,舅舅也怕疼的,你真厉害!”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赞自己,钟离慈只觉得脸色一红。
而海苏已经大致猜到了钟离慈的身份,他拍了拍钟离慈的肩,有些语重心长:“月神是神,救人于苦难,疼惜世人,不会给你如此残酷的试炼的。”
若是换做平日,他一定会极力反驳海苏的话。因为所有人都告诉他,大祭司永远是对的,既然大祭司这么说了,那疼痛就一定是月神的试炼。
可是他感觉不到海苏身上有任何一分的敌意,反而他的话让钟离慈觉得比大祭司的话还要对!他见过月神的雕像,那么温柔的神,怎么会给人以疼痛的试炼呢?
不知不觉,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竟落了泪。
这也是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疼。所有的伤口新新旧旧加在一起,通通都在疼!
钟离慈的哭泣让羽穆珩一时之间没有说一句话,他不懂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为什么要哭,可他知道,既然他们已经是朋友了,就要同甘共苦!
所以他留给了钟离慈自己的联系方式,钟离慈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是大酉的皇族。于是他越发地羡慕羽穆珩,羡慕这个有父母有舅舅,总是明媚阳光的少年。
他们一进到苗疆的境内,钟离慈就不告而别了。他留下了一小盒药膏,是能缓解昭妃的病情,他自己做的药膏。
当回到侍月殿的时候,他自然又因为迟归失踪而受到了鞭笞。
从前他从不害怕鞭笞,可是如今那一鞭鞭地打到背上,却让他感觉到了火辣辣地疼痛。
那疼痛感是那样真实,却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
从这个时候开始,钟离慈便总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
他开始有了渴望,渴望每一年能见到母亲的那两日,渴望吃到母亲所做的热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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