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从外面跑进来,二话没说扑上前去,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脸上,咬牙切齿地骂道:“深更半夜地喊什么!”
“你打!你再打啊!”贺俊儒的身量比她矮,现在气急败坏地要往她上头蹿,像个要跟母亲比高的小屁孩,模样很是滑稽。
顾盛戎冷眼旁观他跳脚扮丑,突然威严地喝道:“坐下说!别这么丢人现眼!”
贺俊儒蓦地安分下来,睁大那一对贼眉鼠眼,带着些微的恐惧看着姐夫。
郁淑研问道:“你三更半夜地,过来有什么事吗?”
贺俊儒挺直了腰杆,没有立刻回答。
其实,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冲到顾家来的用意何在,他只知道就那么灰溜溜地跑回家去,脸上挨的拳头都白挨了。
----缨和那几下,还有顾屿杭那几下。
不管怎么说,他不能这么白白被打!
他来到顾家,借着下午至今还在身体活跃的酒精壮胆,怒发冲冠地冲进大宅院门。他胆怯过,在看到顾盛戎那张威严的面庞时。
可是现在,顾盛戎的盛气凌人在他看来就是最扎眼的眼中钉,他又看见顾宇衡双手插兜站在一旁,稍稍冷静的思想像沸腾的岩浆一样又轰地炸开了。
他愈发感到这父子三人有多么目中无人,心里也就愈发地愤怒。
但是,他还能沉住气,很快就酝酿出一个自以为十全十美的计划。
贺俊儒慢腾腾地走到顾盛戎对面坐下,瞄了顾盛兰一眼,说道:“我跟这个黄脸婆,明天就去离婚。”
“你!”顾盛兰气得想扑上去咬他,一旁的篮子急忙抱住她,安抚道:“姑姑!姑姑,先别急,听他怎么说。”
“对,听我怎么说。”贺俊儒转过头,贼兮兮的目光在篮子身上扫视一番,顾宇衡横到他面前,拉了块高凳子坐下:“看着我说。”
“怎么侄儿?前段时间我还带你去酒吧快活一阵,你现在就忘了?”贺俊儒的目光绕过顾宇衡,挑衅地落在篮子身上,“篮子啊,这件事你知道吗?你老公可是跟我去过酒吧的人,我看你晚上还是好好地审查审查,看看他有哪里不对劲……”
“够了!”顾盛戎额头青筋暴突,他左手握拳,右手则被郁淑研牢牢地握住了,他又问了一遍妻子刚才问过的问题,“你今晚到底来干嘛?”
“我来跟你谈个条件。”贺俊儒翘起二郎腿,却不直接谈条件,而是说,“我以前说,我想要东边那个厂子,你们说再商量商量,我就傻愣愣地等着,谁知道你们忽悠我,到现在东边的厂子给了别人,眼看着我的厂子就要倒闭了,你们没有搭救也就罢了,还跟打垮我的人合作。你们顾家这么不念旧情,迟早会被其他人干掉。”
“说完了没有?”顾宇衡狠厉地看着他。
“没有。”贺俊儒说着,站起身来,在客厅里转悠一圈,笑眯眯道,“我今天不要东边的厂子,也不要西边的厂子,东南西北我都不要,你们知道我要什么吗?”
顾盛兰站起身来,狠狠地淬了他一脸唾沫星子,用尽了恶毒的话骂他。
贺俊儒理了理身前的衣襟,做好左右开弓的姿势,却被顾宇衡抓住手臂扔到地上。
“好哇你们!”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气得面红耳赤,“你们兄弟能耐!顾宇衡你打我?你看看我脸上伤!你们看看!知道谁搞出来的吗?知道吗?----顾屿杭!他人呢?没回来是吧?没回来就对了!知道他在哪儿吗?知道吗,老大哥?”
贺俊儒说着,朝顾盛戎靠近,讽刺地抬起头,哈哈大笑:“他在酒吧呐!在那酒吧老板的闺房里!我晚上可是差点被他打死了!哼,他还英雄救美!他就是想自己快活!”
话未竟,顾盛兰大喝一声:“你个畜生!”
贺俊儒瞪她一眼,像两口即将放出弹药的大炮,喝道:“闭嘴!你个疯婆娘!”
“你出去!”顾盛戎语气僵硬,已经使尽全力在克制自己,就连被郁淑研握在掌心里的右手也在微微颤抖。
贺俊儒不识好歹,接着说:“最后一句话,不是跟你们说,而是麻烦你们传达给顾家老二和他心爱的女人。告诉他们,要么顾屿杭的杂志社给我……”
“你混账!”
“要么我就报警,把今天打我的人----酒吧那个叫阿勋、叫缨和的,还有他顾屿杭,还有你----顾宇衡!把你们通通抓起来!你们顾家,这就断子绝孙了!”
顾盛戎蓦地从沙发上立起,高大威猛的身材往贺俊儒面前一站,两只大手揪着他的衣领,往门外一推:“把他给我轰出去!”
* *
去别墅的路上,柳千树沉默不言,看着车厢里的黑暗,双眼无神地睁着,仿佛灵魂破碎,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
顾屿杭三番五次地转过头去看她,心里很是担忧。
到了郊区,拐过几个大弯,车辆缓缓地停在别墅门前。
柳千树愣怔地望着视线里的一团黑,车门打开之后,她扶着顾屿杭的手下了车。
顾屿杭打开手电筒,一面提醒她注意脚下的路,一面扶着她往别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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