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云西如此言之凿凿,众人不禁都好奇的上前几步,想要看一看那些证据究竟是些什么?
唯独有一人没有上前,反而还后移了两步,无声无息的站到了唐七星床榻的后面,一手佯作随意的按在腰间佩刀上。
云西用余光已经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外松内紧,表面轻佻,实则不曾放松半刻防备的殷三雨。
重要证据在前,不用云西嘱咐使眼色,他也知要防备唐七星会突然暴起,要么冲上前夺抢证物,要么夺门而逃。
总之有了殷三雨的近身监视,云西更可以安下心来一一展示证物。
云西拿起第一件证据,却是一块木板,木板上覆着一张白纸,上面贴着碎裂成几块的黑色纸灰。虽然被人小心的黏拼在一起,但放眼看去却只是焦黑一片,什么名堂也看不出。
云西小心的举起那张木板,对向韩千户说道:“这就是尧光白留给杨砺的书信,里面用词极其刁钻,即便说服不了杨砺,杨砺也不敢把这封书信交给杨公子,去揭露尧光白的诡计。”
韩千户眯细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皱着眉问道:“那个杨砺为何不敢把书信交给杨公子?”
“因为里面句句都是杨砺对杨家的仇恨,而且还以父命大如天,男儿应当如何如何。
还说,即使杨砺此时面上妥协,心里却总是不甘的。
言辞语句多次挑拨杨砺与杨公子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一张书信,如果上交给杨公子,虽然会在一时间加深两人信任,但会却是一根隐形的毒刺,令杨公子对杨砺存疑。
所以即使杨砺没有被尧光白说服,他也是不敢将这封信上交的。”云西沉稳解释道。
韩千户冷笑一声,“可是既然已经被他烧成灰烬,又能证明什么,又能说明什么?无非是一堆废物罢了。”
“千户大人请看,这张纸虽然被烧成了灰烬,但是云西有办法叫那些消失了的字迹重回人世!”云西转身走进桌案,又从另一个木盒中取出一盏照着水晶灯罩的特殊水晶盏,端在手中。
“笑话,要是烧成灰的纸还能变出字来,那岂不是死人也能说话了?”唐七星捂着胸口伤处,冷笑着嘲讽道。
韩千户也是一脸不屑。
“云书吏,你可不是在开玩笑吧,大人们都在这里,可不容你在这信口胡诌啊。”老县丞胡珂捏着自己的山羊胡,铁黑着脸色望着一脸轻松笑容的云西,忧心的警告着。
一旁的符生良虽然对云南云西很信任的,但在听到这个不啻于异想天开的疯言疯语后,清俊的脸上也浮出一抹忧惧的疑色。
一手擎着灯盏,一手托着木板的云西朝着胡珂略略欠了欠身,礼貌而不失主见的笑道:“胡大人勿忧,云西绝不敢欺诓各位大人,实在是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符生良缓步走上前,眼睛一直细细打量着云西手中那件所谓的证物。
“大人们,请走进些看。”云西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小心的将水晶盏的光投在木板上,并且还慢慢倾斜着木板的角度,让光线在木板上来回滑动。
依言凑上前的韩千户、符生良、杨拓、胡珂的视线都随着木板的移动起起伏伏。
“出来了!”杨拓第一个惊呼出声。
众人眼睛也在同时骤然放大,他们实在难以相信,奇迹竟然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随着光线的移动,一排又一排黑亮的字迹竟然真的一一跃上灰色的灰烬表面,如粼粼波光浮动闪现,又如被鬼神点亮!
“这···这怎么可能?”韩千户犹难相信的喃喃自语着。
身后的唐七星起初还不相信,但是看到众人的反应,他的心也像坠进了冰窖里,冰冷一片。
鬼神现身也莫奈何的事,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个云西云南究竟是何方神圣?
“难道是那盏水晶灯的原因?云书吏你特意让我招来最亮的水晶灯,就是为了照出字迹?”一旁的李儒并不信鬼神,他做过太多机关设置,知道难以置信的奇怪景象背后必然有些特殊原因。
他第一个想到的原因就是那水晶盏。
云西笑着抬起头,望着韩千户,笑得颇有深意的说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云西想先问下韩大人,这上面的笔迹,大人您可识得?”
韩千户仍然陷在一片震惊中难以回过魂了,听到云西的问题,他不觉又把头凑近了几分。
但就在他的视线真真切切的落到那些粼粼跃动的黑字上的每一笔,每一划时,他的肩膀骤然一颤。而后他缓缓直起身子,写满惊惧表情的脸,慢慢转向躺靠在贵妃榻上的唐七星。
饶是他没有说半句话,屋中人也都读懂了韩千户的表情。
那些字迹就是出于唐七星之手!
此时的唐七星却似换了一个人般,静静的望着众人复杂的目光,不再矫做扮娇弱,也不再强撑着反驳。
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云西,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这写字虽然潦草,但的确是出自七星之手。以前我们南镇抚司在外公干捉贼时,来不及找墨水毛笔,都会用随身的炭笔潦草书写,七星这样的手书,本官不知看过多少次,飞龙走凤,却字字清晰有力,末位的勾撇更是带着颤笔。”韩千户面色惨白的回忆着。
云西点点头,“多谢韩大人,原来是外放锦衣卫统一的习惯,那便是铁证如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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