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王爷是王爷,就算他真的娶了你,将来还要娶别的女子,你受得住吗?”
“寻常人家,三妻四妾都是常态,更何况是王爷呢?”
“爹,你不用说了,成阴都知道。”裴谢堂见他越说越不靠谱,心中不免着实好笑,又有些酸涩的胀痛。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这当爹当娘的,真是为了女儿操碎了心!
她不由想起了裴拥俊。
裴拥俊同宣庆帝是征战四方时接下的生死交情,当初她才十七岁,眼见着宣庆帝的这些个儿子一个个都订了婚,裴拥俊便急了,张罗着也要给她寻一门亲事。
她第一次订婚时,裴拥俊还想着要门当户对,寻一个身份、地位、品貌皆跟她登对的人,然而对方不领情,为了不娶她裴谢堂,亲自把自己的腿弄断了;第二次订婚,裴拥俊觉得,既然身份、地位、品貌皆登对的人不愿意娶他的女儿,那在身份地位稍稍差一点的人家里找个合适的,应该就成了,故而又定了一门婚事,结果,这回更好,对方听说要娶她裴谢堂,卷着铺盖和小妾私奔,至今没回来。
裴拥俊这时更急了,知道女儿威名远播,对女婿的要求一降再降,只要不是太差,他都能点头。
那段时间,裴谢堂还真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回府就听说自己“被定了”。那时候,她甚至唆使高行止,让高行止来跟自己的爹提个亲,下了聘礼不娶就行,等事儿过了,她再故意犯点事儿,让高行止解除了婚约就行。
高行止拒绝了。
他趾高气扬的转着自己手中的白玉笛,说他高家不缺他的香火,这事儿让裴谢堂每每想起来都很是气恼,有些怨怒自己的亲爹。
她不信她嫁不出去,这么折腾的,反而让她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只是复活后,她反而有些理解裴拥俊了。爹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原来凭着她自个儿的本事,她当真嫁不出去!
如今再看谢遗江这罗里吧嗦的样子,裴谢堂竟觉得有些顺眼了,低敛了眉骨,她极为认真的说:“女儿心里有分寸。若是王爷心中无我,强求也是没用。成阴不是小孩子了,人前人后看得多,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唉----”谢遗江再叹气,起身走了。
这之后,他似乎觉得对裴谢堂很是亏欠,管她反而松了些。
裴谢堂乐得自在,没人约束自己,玩起来更没边儿了。
朱信之这段时间很忙,一连两三天见不到人都是常态,不过他仍然记着当初裴谢堂病着时给的诺言,这天抽了个空子,带着裴谢堂去西山游玩。
西山京外最近的山,不高,好在景色还别致,这时节桃花谢了梨花白,处处好风景,到处都是游玩的人。一行人从东面上山,先去看桃花梨花,转过了半边山头,才到西边来。西山平日里就有不少文人雅士在此游乐,山上的流觞曲水修得很是别致,今儿赶着就有人在做诗会,热热闹闹的,琴声清朗,声声入耳。
朱信之带着裴谢堂刚上去,便先愣了愣。
裴谢堂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只见前方亭子里,二十几个公子哥儿正围着弯弯拐拐的泉水坐着,旁边侍女弹奏着乐曲,恰到好处的一停,停在一人跟前,就有人起哄:
“又是朱兄,朱兄这次是要作诗呢,还是认罚?”
“作诗我不擅长,还是认罚吧!”有个青年哈哈笑着,从流淌的泉水里捞起酒,一仰头,动作潇洒的一饮而尽。
“好酒量!”
“朱兄怕是千杯不倒,再来,再来!”
被称为朱兄的人一连喝了三杯,才哈哈笑着看向那弹琴的侍女:“曲兄,你这丫头莫不是在整我吧,这都第三次了。”
“恰巧罢了。”被称为曲兄的人扯开唇角,笑容很是和煦;“不过我也怀疑这丫头是故意的,你们不知道,我这小妮子什么都不爱,金银玉帛不喜欢,古玩字画欣赏不来,就喜欢看些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儿。朱兄面如冠玉,正合她的意呢!”
“要这么说,今晚我就带她回府。”朱兄哈哈笑:“曲兄肯不肯割爱?”
被称为曲兄的人笑盈盈的,并不答话。
他正面向上山的路,裴谢堂一探头,就立即看到了他。
这人不过二十六七岁,生得样貌是一等一的好,比之朱信之亦毫不逊色。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骨带着几分傲骨,带着笑意的唇角又格外柔和,让人忽略了他眉眼间的凛然之气。但要说这人是个温和的性子,谁都会摇头不信:眉目间的桀骜不驯在眼里挂着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实在是太过危险,一看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像是……被众星捧月惯了,无法无天惯了,野兽一样的狂慢!
裴谢堂瞧见他,下意识的就停住了脚步,想将脑袋缩回朱信之的身后去。
这人,她认得!
不但认得,而且有点暗暗的记恨!
这是绥国公府的二少爷,曲雁鸣,人称锦绣公子,京城里除了朱信之意外最负盛名的翩翩公子哥儿,端的是文武双全、品貌无双。朱信之如云中月,可望不可即,这人却是水中月,伸手可捞,多少闺阁女子梦中徘徊,都盼着能得他一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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