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曾伯母吧。”江停放下水果盘,起身礼貌地一点头:“我姓陆,刚调来建宁工作,不好意思叨扰了。”
严母的手在空中无意识抓了两把,然后一下扶住随后进来的严父,夫妻二人脸上都是同一副遭雷劈了的表情,安静的空气中只听严峫一下下吸牙膏沫的呲溜声。
江停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怪异:“严峫?”
严母难以置信地回头问: “……儿子?”
——这就是你所谓的同居?
你羞羞答答跑来说现在正跟人同居,叫父母做好心理准备,原来你所谓的心理准备是出柜?!
“咳咳!”
严峫含着牙刷,顶着他爹、他娘、他江支队长的三道如炬目光,硬着头皮模模糊糊道:“我那个……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差不多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紧接着低头闪身钻进浴室,少顷传来了疯狂漱口洗脸的哗哗水声。
难以言喻的气氛再次笼罩了客厅,即便江停再不想往那方面猜,此刻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不太妙的东西。
但抱着最后一丝“严峫至少已经是个三十多岁刑侦副支了肯定没那么不靠谱”的渺茫希望,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试探向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严伯父?曾伯母?两位要不要……泡点茶?”
严母:“不用麻烦不用麻烦……”然后往死里狠狠一掐老公。
严父如梦初醒:“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夫妻俩万分小心地绕过茶几,坐在沙发上,两人姿势都正襟危坐得不太正常,直勾勾盯着江停的脸,仿佛要从他脸上活生生看出一朵花儿来。
江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坐在茶几对面,刚习惯性地交叠双腿,又突然感觉到不太合适,忙假装调整坐姿地放下脚,双手规规矩矩交叠在大腿上,专心致志盯着果盘里的那串香蕉。
三分钟过去了,客厅里鸦雀无声。
“……”严母大概终于没法忍受这葬礼般沉重的气氛了,思虑再三后,终于鼓起勇气,抬手扯了根香蕉递上去,迎着江停疑惑的目光,露出一个谨慎友好又极有保留的笑容:“小陆吃……吃香蕉。”
江停条件反s,he推让:“您吃,您吃。”
“哎呀别客气,你吃你吃……”
“不不,您吃您吃……”
“妈!他不吃!”光着上身的严峫从卧室方向探出头:“他不吃除橘子芒果黄桃这三种之外任何的黄色水果!不吃苦瓜!不吃茄子!不吃胡萝卜!他身体不好你别乱喂他!”
那瞬间尴尬的空气几乎爆炸,江停唯一的想法是立刻冲进屋去堵住严峫的嘴,或者凭空跳进地缝里去。
“哦哦,这样。”严母仿佛做错了事情的阿姨,讪讪笑着放下香蕉,善解人意地为彼此找了个台阶:“不吃好,不吃好,香蕉含糖量太高,吃了不健康。”
江停立刻:“对,对,确实。”
沉默再次笼罩了这方小小的空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在心里想:为什么我要在第一次见疑似儿媳/严峫爹妈的时候讨论香蕉的含糖量?
“咳咳!”严父生硬地清了清嗓子,强行挤出他自以为很和蔼其实有点扭曲的笑容:“小陆你是哪儿人哪?”
江停迟疑半秒,迅速回答:“江阳县。”
严父尴尬地指指卧室:“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来着……”
“哦,我们是警校同学。”
“你今年……”
“比严峫大两岁。”
严父严母同时无声地做出“哦——”口型,内心思想活动却是:看着不像啊?!
江停诚恳道:“是真大两岁。”
夫妻俩异口同声:“成熟点好,成熟点好。”
江停:“……”
“那,”严父试探着问:“你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夫妻俩目光炯炯看着江停,内心活动其实是:做什么都好,主要是你父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吗?!
江停是个几乎不看电视的人,平生也没有觐见未来公婆这件事的相关经验,因此虽然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怪异,但还是照实回答:“我从小父母都不在了,是福利院长大的。”
严父严母再次同时无声地:“哦——”
严父:万一他是我儿媳,至少以后我们不用跟亲家公亲家母打交道,可以可以!
严母:万一他是我儿媳,至少我儿子不用冒被对方父母打断腿的风险,不幸中的万幸!
江停的目光在严家夫妻俩脸上逡巡,内心的疑惑几乎要压抑不住了。正当他忍不住想旁敲侧击解释一下的时候,严峫终于洗完脸洗好头,边用毛巾呼噜头发边走回了客厅,大大咧咧往江停身边一坐:“爸!妈!”
瞬间三道目光同时刺来,眼神中各种丰富的涵义在空气中摩擦碰撞,迸ji-an出闪亮的火光。
严峫尴尬地捂着嘴咳了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伸手拉过他妈拎来的礼品袋:“哟,这是什么,我的生日礼物?”
严母阻止不及,她那讨债鬼儿子已经手贱地把对表表盒掏了出来——一个是给儿子的生日礼物,一个给是儿媳的见面礼。
众目睽睽之下无法转圜,霎时严母只觉头都大了。
“这,这是……”严母尾音有点儿虚浮:“正好去年拍的两块表能凑成一对,我想第一次见媳……第一次见小陆,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所以就……”
两块表能凑成一对。
……凑成一对。
江停看着木制对表盒上的卡拉卓华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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