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唔”了声,头重脚轻地坐起来。
他想下地回卧室去睡觉,没想到还没站起身,突然被严峫弯腰一捞,整个人扛了起来:“喂!”
严峫就跟扛个口袋似的,从客厅穿过走廊,一路把他扛回主卧,然后砰一声丢在了大床上,随即整个人覆了上去。
卧室里没开灯,只有隐约的反光从客厅映来,江停还没来得及从那一摔的晕头转向中清醒,紧接着就被严峫压了个结结实实,就像头温热厚重的野生豹一样,连呼吸都喷在了浴衣领口里。
“你这大半夜的……”
“嘘。”
严峫的手指从江停额头慢慢滑下眼角,鼻翼,脸颊和颈侧。他就像是在描绘一件心爱的艺术品,用触觉去感知,用温度来膜拜,带着多年风刀霜剑气息的食指与中指尖小心翼翼地绕过嘴角,却始终不真正触碰上去。
卧室异常安静,仿佛水底汹涌的暗流,表面上却只有纠缠在一起的呼吸,隐约露出一点端倪。
严峫低头挨得更近了,问:“我可以亲你吗?”
江停不吭声。
严峫却像是犯了什么绅士风度的病,一定要取得对方的同意:“我可以亲你吗?”
“……”
“问你话呢,喂?”
“……”
昏暗中近距离的眼睛彼此都闪着微光,江停别过视线,终于吐出两个字:“不行。”
严峫立刻说:“那我走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却不走,甚至都不挪开目光,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两人的体温热烘烘烤着彼此,隔着柔薄的布料,似乎连皮肤触感都清晰可辨。江停不自在地挪了挪,那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随即就被严峫抓住了:“我真走了啊。”
然后他还是不动。
“……”江停终于放弃什么似的:“亲亲亲……”
话音未落,严峫一低头亲了下来,甜得好像他刚才喝的不是汤,而是一碗蜜糖。
黑沉沉的夜色掩盖了一切,仿佛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深渊幻化出诱人的歌声,诱惑着行人抛下冰冷峥嵘的现实,向着又甜又柔的梦境争相跃下,颠颠倒倒放纵沉沦。
严峫含混不清地低哑道:“我可以对你展现一下强劲的肾功能吗?”
“不行。”
严峫手一动,被江停抓住了,闷闷地道:“不行!”
严峫身体紧绷片刻,像是在跟走钢丝般的理智作斗争,半晌终于呼地松劲儿了:“唉,你说不行就不行吧。”
——他这么干脆爽快,倒让江停愣了一愣。
“你想怎么样都行,”严峫把头俯在江停耳侧,有点狡黠地笑了起来:“我这么喜欢你,当然希望你开心。”
我这么喜欢你。
就仿佛炮弹在虚空中无声地炸开,血液被猛烈跳动的心脏压进四肢百骸,连耳膜都在振聋发聩后久久作响。
江停不说话,严峫也没有要求任何回应。他们就这么紧紧相贴着,难言的亲昵和迤逦的情愫缓缓上升,随着黑暗的河流在卧室内盘旋回荡。
“你笑什么?”突然江停轻轻地问。
“笑我自己。”
“笑你自己什么?”
严峫伸手摸索江停的头发,随即把他耳垂捏在手指间嬉戏了一会,才意犹未尽地道:“我今天跟韩小梅那丫头说,有钱有事业才有底气,找对象才能是你挑人而不是人挑你。但现在突然又觉得,就算有钱有事业,遇到了喜欢的对象,还是要乖乖等着被挑的。”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但被挑还是很开心。”
严峫笑着起身走进了浴室,片刻后传来花洒的水声。
失去了他的体温,半侧床单渐渐凉下来,但江停没有动。他知道自己应该起身回隔壁卧室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动力,全身上下每根毛孔都散发出懒洋洋的气息,只睁眼望着虚无的上空,头脑一片空白。
这对他来说其实非常罕见。不论任何时候他的脑子里总是有很多事情,错综复杂的逻辑和各种微妙的关系,就像一盘看不见的巨大围棋。
但现在严峫强行把棋盘给清空了。
他风度翩翩又蛮横无理,英俊潇洒又不怀好意,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仿佛噙着无数邪气和坏心思,但落在行动上却坚实可靠,永远不出任何差池。
江停闭上眼睛,昏沉中浮现出无数个相同的身影——坐在凌晨的夜灯下唏哩呼噜喝汤,从河底的车厢外义无反顾而来,大切闪着警灯从高架桥上飞驰而至……乃至更久远以前,刚从行动现场撤出来的年轻的严峫,被几个人扶到指挥车外,鲜血满脸而无一丝狼狈,剽勇如同杀气未消的利剑。
水声停止了,床垫微微下沉,江停眼睛一睁。
严峫从头顶那一侧爬上床,悬空俯视着他,漂亮的肩膀肌r_ou_上水珠还没完全擦干。
“别走了,”严峫小声说,“让我搂着睡呗。”
“……”
“三秒钟不反对就当你答应了。”
江停还没打算说什么,严峫低下头,与他接了个持久绵长的、薄荷牙膏味儿的吻。
唇舌分开时他微微抬起头,眼底荡漾着星光。两人对视良久,严峫笑着沙哑道:“你答应了。”
他利落地下床去关了灯,关上卧室门。厚重的淡金色窗帘遮蔽了城市灯光,在这温柔的夜里,小心护住一方亲近又私密的空间。
严峫回到床上,并排躺在江停身侧,不由分说地抖开空调毯盖在他俩腿上,一手从身后搂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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