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帮着他对付我,怎么会?”
时利子一直静观着战场局势,却见萧湛身有异样,只待他多看了某处几眼,便已明白他为何如此,他面色微寒,却是直言阻止:“王爷,小心有诈。”
“可是军师,真的是她,本王绝不会认错的。”
萧湛还要争辩,时利子已是犀利而语:“王爷,大敌当前,当放下儿女思情,若是云晚歌尚在人世,且不说她会不会帮萧翊争这天下,只说她出现晋同关便已是令人匪夷所思。老夫刚放出消息说有人在梅塔丽见过她,她竟真的在此地出现,难道,真的如此巧之事?”
“这……”
见萧湛已有所动容,时利子趁机再道:“且不说之前那个俞婧婉长得如同落妃,只道那梅塔丽的幻影,王爷都曾见过,又如何肯定那名女子并非假冒?云晚歌与那萧翊有来国杀家之仇,如若尚在人世,便是不帮王爷,也断不可能倒戈相向,更何况还是于千军万马中,为他拼命,所以,种种迹象表白,此女子,绝对不是王爷所认识之人,只不过长得十分相似而已。”
时利子字字珠玑,句句在理,萧湛终是哑口无言,只是,那秀丽的身影,那清绝的气质,除了她,世上真的还会有第二人?不及他沉眸深思,那边战事竟已呈结束之势。
这一场恶战,真真来得快,去得更快。
飞鸿骑的目标,原来根本不是要血战到底,而仅仅是迎萧翊回城,是以,在萧翊的指挥之下,他们进退有序毫不恋战,在他方尚未做出最快反应之时,便已及时回撤,根本未给他决战的机会。
他右腿为萧翊所伤,已用尽了良药,也只落得个行动不便的下场。
如今,眼睁睁看着萧翊被护驾回城,他却无力一雪前耻,思及此,便只觉胸中怒气翻涌,几欲呕血。
正待不顾下令大军全力攻城,却见城头弩弓营已放下手中弩箭,重新挂上了那面写着先帝名讳的明黄锦旗。
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几回,他终是含恨咬牙,望向时利子痛苦而问:“军师,本王还要忍到几时?难道,竟只能这样遥遥无期的等待下去?”
时利子一脸忧心,直言道:“老夫原以为,只要围上这晋同关几月,便是他们不肯出城,亦可活活将其饿成一座空城,可现在看来,怕是想守这几月,亦是不可能的事了。”
“军师何出此言?”
萧湛本是急燥的个性,最近又倍受打击,是以,在很大程度上,他都十分依赖时利子,突见其忧心忡忡,便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那方才突围而出之人,使的一手风家枪法,定是那莫离的弟弟莫青,王爷难道不曾想过他冒死出城的理由么?”
一经提醒,萧湛不由也沉下面来,不安道:“军师的意思是,他是要去搬救兵?”
“依老夫看,该是如此。”
封王十载,他对大周的军事分布了如指掌,此番又经时利子点拨,他便娓娓道来:“若真如此,军师亦不必担心,他能调动的救援的兵马其实并不多,飞鸿骑的三十万大军都在这晋同关内,烈虎骑上京会师的亦仅有十万,骄阳骑更少,仅八万,争天骑同是八万,就算他能全数请来,也仅比我军人数超出几万。不过,依本王看,他想要三军同援,似乎也不太可能做到,毕竟这三路大军分在三处,实难汇集在一起。”
时利子倒也认同萧湛的说法,只是,话虽如此,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小子能从五十万大军中冲杀出去,又有何人敢保证他不会真的请到三路大军回来?假若他们毫无防备,而援军又至,那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攻城,经过深思熟虑,萧湛终于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虽觉援军赶到的机会不大,但战争却从不能当成一场堵博,输了便是死,再无翻身的机会。
是以,他绝不可任事态发展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本想要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可现实却逼得他不得不放弃一些所谓的名声,自古以为,成王败寇,只要他能闯过这一关,史册,自有人为其修撰。
便是那些再难听的东西,也能为其美化,又有何后顾之忧。
想通了这一切,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一日,假若,几天前,便能做出如此决定,是否早已拿下晋同关了呢?
这一切,他虽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他希望这个决定来的还不算太晚。
晋同关易守难攻,又有萧翊亲自坐镇,自己虽兵多马壮,但也绝不能掉以轻心,十年前,在白竹他便已深刻的领受过他的无情与冷智,是以,他太了解,他所面对的敌人,到底有多强大。
如墨的剑眉,深深拢起,萧湛神情肃冷,缓行于军前,每一步,都走得那样沉重。
终而,他停了下来,倏地拨出了腰间长刀,刀锋凛凛,直指晋同关的城门上飘扬的黄旗,慷慨激昂的问:“儿郎们,想进城吗?”
年轻的士兵们,高望城头,雷鸣般的吼声,呼啸而来:“想。”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其艰辛的速度,萧湛要做的,只是带出他们心底最深的渴望:“想好好吃个痛快,睡个好觉吗?”
“想。”
“想试试立于城头,俯视群瞰的滋味么?”
“想。”
“想继续在这野地风餐露宿么?”
“不想。”
排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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