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风说:你以为她稀罕跟你有什么牵扯吗?她巴不得跟你划清界限呢。
可这些事也是我跟她的事,他一个后来者有什么资格谈论我们以前的事?
她变了太多,冷漠,决然,多疑,自然她可以对我有意见看法,我没有疑义,这是我欠她的。
傍晚之后,屋内没有燃灯,我看着天色一点点渐沉,跌坐在书房内,手中举着那张写了我们名字的纸,心也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这几年,她是不是也是这样过来的?从天明等到天黑,等得早已看透与我之间一切的情感,内心绝望孤怆。
我时常能从她的眼眸中找到她几年前的影子,却永远都只是一瞬间,大多时候她还是那个冷傲自持,微带怒气的女子。
赫北堂曾跟我说过:暮哥,我知道,你喜欢云儿那个类型的女孩子,天真直率,语出惊人,活泼有趣。所以,是不是永远你都无法爱上王妃?
是刚娶任沁过门的时候,那时我以为云儿不在人世,长时间的我都一人睡在她的房内。有一日我在书房看书,任沁找上了门来。
“王爷,如果不忙的话,沁儿陪您下局棋吧。”
我看着她素手将棋盘摆正,又打开了棋子盒子的盖子。找不到拒绝她的理由,我提起衣摆缓步坐在她对面。她将桌上的一杯茶递了过来,媚眼如丝望着我,声音娇顺温柔:“这是沁儿才沏的茶,是王爷最喜欢的茶,您试试看,小心烫。”
我接过来品了一口,神思飘远,喃喃道:“这是她最喜欢的茶。”
任沁身子一颤,依旧努力维持着自若,轻轻笑道:“王爷,来吧,咱们好好下盘棋。”
棋下到终局,没有任何征兆的,任沁突然提声问我:“您还要多久才能从往事中挣脱开来?如今她已不在,我究竟还要再做些什么才能让您满意?”
欲落的棋子凝在指尖,黑白棋盘棋局输赢已见端倪。
“如今朝堂上的事,王爷不用心思度,早晚有一天会出大事。
没有理会她的话,我却问道:“赫兄还有没有再来找过你麻烦?”
她一愣,脸色沉了下来:“没有。”
“若他再来,我也不想拦了。”
她秀丽的眉毛蹙起,轻声唤我:“王爷……”
望着窗外夜幕渐浓,我垂眸:“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要不然今晚就让沁儿服侍王爷就寝吧?”
我径直扔了握在手中的那枚棋子,棋子滚落,弹在棋盘中。这是一局没有下完的好棋。
站起身,不再多言,我一人步了出去。
下不完的好棋局我一点也不可惜,可那张皱巴巴被她溅了墨渍脏兮兮的纸我却惋惜不已。可见,最重要的还是与物相通的那个人。
那个时候我就想,若她还在,真想握着她的手把未写完的那三个字写完。
如果当年写完了,是不是也就不会是如今的结局?
路清风握着一把长剑直对着我,年轻的声音里满是挑衅:“暮王爷不想叫你的侍卫出手,难不成想自己亲自来?”
这样一个只知舞刀弄剑张扬的年轻人,云儿跟他在一起能安稳吗?
根本不屑与他相斗,何况外面天气这么冷,他都不会顾忌她的身体状况吗?
云儿大概说的对,我与她之间只有愧疚,再无其他。情感?那是很虚无的东西,握不着抓不紧。那也是太过沉重的东西,甚至比愧疚之情更要沉重,我们谁也负担不起。
我以为经过这一切变故,她也会像我一般,不会再用力去爱一个人。可当我看到她疯了一般的追路清风出门,雪地中她在马上的背影,落寞且决绝,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因为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我让余杭集结人手随我一道出门,余杭急了。
“爷,余杭求您清醒一些吧,您不能看着苏姑娘发疯也跟她一起疯啊。”
我沉声道:“余杭,如今你胆子越来越大,三番两次违逆我,刚才要不是你不出声,也不会闹出这么大乱子。”
自从那日在赫家出了矛盾交了手后,余杭对路清风很有意见,他不多言,大概也是因为对他有主观偏见。
我们追了出去,天寒地冻中,她全身是雪,脸色冻得惨白,一双毫无血色的唇止不住的颤抖,她在雪中哭了,央求着我要我带她去找路清风。
我会做这种事?那我才真是跟她一样发了疯。
可不管我怎么拦她骂她都没有用,我一直知道她是个倔强的人,却没想到有一天会为了另一个男人倔强到偏执。
一片白茫茫的冷雪中,她的眸子闪着泪光,清澈动人。
她的声音带着凄惨的绝望:“求你了,暮哥。”
那两个字仿佛将我打回了原形,我却再也无法拒绝她。
那年除夕的夜晚,我们站在屋外。那个时候她还不怕冷,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我对她说:“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暮哥吧。”
她笑得极美:“暮哥。”
可眼前的她眼角边却凝着泪,她在用往日的旧情向我求助,为了那个人,她不惜割开我们心底最深的那道创口。
为了那个人,是不是她什么都做得出?
恍若心口鲜血淋漓,我带她上马,将她揽在怀里。可我也知道,这大概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再一次来找我,她说她要跟路清风成亲了。如我之前所想的一般,我们之间的一切到此为止也该告一段落了。
那支被她还了无数次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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