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相对无言。
“祁,”纡阳怜爱的注视着儿子,泪语哽咽,“你的头发怎么会……”
祁微微一怔,随即温柔的笑了起来。雪白的发下,依旧清淡柔和的容颜仿佛平添了几分沧桑,与勘透世情的平和。“父亲,没关系。只不过头发白了而已,您不也是满头白发了?”
纡阳观察着祁的表情,小心的问,“那……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祁沉默了。一股失望涌卷上心头,纡阳也沉默了。许久,祁低低开口:“对不起,父亲。或许我不该说,但从此之后,请你忘了我这个不孝子。”他抬起头,微微起伏的胸膛说明了此刻心潮起伏,“我会带走兀,所以……”
“混蛋!”纡阳怒气冲冲的打了儿子一掌,看那老态龙钟的样子,实在很难想像他能打出那样的一掌。“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死了三年了,你还想这样一直下去?”
“父亲,”祁放下想捂住脸的手,浅浅的笑着,“我想将兀交给我师傅抚养,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我想兀在她身边会有好处的。”
纡阳敏感的察觉了祁话中的漏洞:“那你呢?”
“我?”柔和的目光变得悠远漫长,“我此次出来,只是为了了断一段尘缘……”
一个月后,临淄的王宫门口出现了一位白发的男子。他说,他要求见齐王宜白,和公主子姝。与他同时来到齐宫门前的是一位使者,带来了秦王遇刺、秦国大乱、秦军退兵的消息。两人都被领到了长乐宫门前。一位女孩低着头匆匆从里面出来,看见白发的男子时,眼瞳中清清楚楚掠过一道惊喜的颜色。
“是你!”子姝脸上挂起一抹惊喜的笑意,道:“我没想过你还会再回来。”
祁柔和一笑,温柔的注视着面前仍是少女装束的女孩。“我也没想到。”
子姝惊讶的发现了他眼中的温柔,欲言又止,只轻轻扬了扬手。“进去吧,哥哥就在里面。”
正奋笔疾书的男子撑起地面站起,脸上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揉了揉眼,嘴唇张了好几下,才用如同置身梦中的声音轻唤了一声:“祁……?”
“是我。”站在他面前,已从少年变成青年的男子静静的回答。仍旧是那清淡如水的容颜,和清沉柔和的语音。还有的,是以前在他面前不曾有过的,柔和清雅的笑容。
宜白上前一步,又迟疑的收回来,面上泛起一缕苦涩。“你的头发……罢了,你是来杀我的?”
祁轻轻一笑,答非所问:“宜白,我已经不再恨谁,不再怨谁了。”
他的语气悠远,不似三年前那寒若万年玄冰的冷,又回复了他们初见,未曾敌对时那犹若秋菊般静谧淡定的清雅,甚至还有一抹堪称温柔的笑容。但宜白却不寒而栗,三年来,绝望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展现在面前——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牵挂,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过客。
无恨,又何来爱。
“我今天来,只想了结这段天下的劫难,仅此而已。”祁以古井无波的平静与秋水荡漾的柔和浅浅笑着,“虽说天道运行自有定数,非人力可扭转,但天下之劫起于何人亦将断于何人。所以,我要悖逆天意,提前了结这段劫难。”
“你要杀了我。”宜白的语气是无庸置疑的肯定。“秦王是你杀的?”
祁微微颔首,眼角浮出一丝落寞的微笑。“我只是以琴曲诱他,没想到一代王者竟如此轻易上当。或者这与壬静的离开有关,不过那也是我无法揣测的了……”他轻轻一顿,“知道我这三年在谷中做什么吗?”
宜白重新坐了下来,亲手将自己的茶端到祁面前,微笑着:“你长途跋涉,一定口渴了,先喝杯水——你说。”
“这三年,我日夜研习天地造化,推究世间命数,终教我参破了易经。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未做,一推算出天下命数,我便立即出谷。”他笑得更为寂寞,“壬静一年前来见了我,他告诉我,奕青死了,是在那天袭击你时死的。他是最好的朋友,你杀了他。”
宜白默然。他不想为自己辨解,虽然当时的形势是你死我活。祁轻轻挥了挥头,似乎想把所有愁绪挥去。“我不恨你,宜白。命定如此,我也无可奈何。其实……”他将目光转向天际,“奕青是将我的劫转到了他身上,代我受了一死。真正杀他的人,是我。而壬静……他说他要就此流浪江湖,他想找到奕青遗言中所说的人。”
“不是你的错。”除了这句话,他想不出别的话出口。
“但愿如此。”祁展颜一笑,悠远落寞的神情带着一点无奈、一点悲伤、一点迷蒙,宜白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痕,却还是放弃了。祁继续道:“我以为在谷中已参透天地造化,看透世情,本想将兀——你应该知道了,他是铮留给我的孩子——将兀带回谷中便就此了断尘缘,闭门不出。没想到我还是勘不破至情之关……”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讲述别人的事,用漠然、漫不经心的口气述说着,“我不想我的孩子在这战争乱世中挣扎求存,我不想让他的心灵蒙上尘垢。。我希望他从谷中出来之时,能够看到一个歌舞升平的盛世,能够在轻松写意中渡过一生。所以,我需要天下一统,而要提前做到这一点,就要你和秦王死。不是二十年后的天定之年,而是现在,马上。”
宜白竟也笑了一笑,神情间竟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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