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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欢斯幸将她送上了一方小舟:“你要找的人,往西边去,在海的另一边,上了岸,也一直往西走,你要找的人,是西边的主人。”
欢斯夜点点头,道:“谢谢你,小幸。”
她笑着摇了摇头:“你多保重。”
“你也是。”
眼看着小舟渐渐离岸,欢斯幸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往渡口跑了几步,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北部斗牛节,我遇到了一个孩子,她好像,身怀火焰。”欢斯夜不知道她何出此问,仍旧答了她:“之后,便一直反复做这个梦。”
隔的有些远,也不知她能不能听见。
欢斯幸听见了,还一直重复呢喃着:“北部,孩子,火焰……”脸上忽然有了豁然明朗的神情。
第二日,宫人仓惶上报,乐水公主欢斯幸与玉衡公主欢斯夜,双双失踪。
欢斯纵不以为意,只当她们是躲哪儿去玩了,并未着人去找。
而欢斯夜的船,并未如所想一般往西而去,而是被南风吹的一路向北,不知何时才能靠岸。
☆、两只烧鸡
海水无风,波涛悠悠,欢斯夜在海上,不辨方向地漂了半月后,终于在干粮淡水告罄的第二天靠了岸。
靠岸的地方是一湾浅滩,往前走了二里,竟是一个热闹的市集。
原来此处是大豫东北部最大的码头——安东,也是辽水奔流到海的地方。
越往前头走,越是繁杂,华缨轻辔,鞍马毛驴,活脱脱一个躲在市井之气中的富贵之乡。
欢斯夜在一家酒楼前住了脚,远远的,她就闻见了烧鸡的味道,却被挡在了们门口。
“去去去,在我们这儿吃一顿,”门口的伙计比划着手,说话间下巴都要仰到天上去:“最起码得要八两银子,看你那寒碜样,别碍着我们做生意。”
“不就是八两银子!”欢斯夜不以为意地在袖中摸索,心想道:“待我掏出十两银子来,不砸死你!”
最终在小二的嗤笑声中顿了手,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在街的另一头望楼兴叹。
“出门一定得带银子!”她很是懊恼,欢斯幸吃食给她塞了半船,偏偏一粒碎银子都没有。
要说这天下前前后后地动乱了三年,唯一星点战火不沾的便只有不咸肃慎了。
不过,世上哪个少年人,没有一个英雄梦呢?历经半世风雨的老人,最眷恋的太平喜乐,他们是半分也瞧不上的。
肃慎少主肃慎索离便是这样一个少年人,世外桃源的莺歌岭不呆,非要到乱世里走一走,亲眼见一见那硝烟,不安分的心才会好受些。
不过他虽想做英雄,却不会逞英雄。
头两年,战事紧挨着东北,他就不曾出来,直到各方休战议和,渌州以北为高延所辖,陵江以东十一州尽为大永,大豫不再过问,这才算是暂且安宁下来。
可大豫所有兵力逐渐对准西南,他不能不管,因为,他一直将岩秀当作好兄弟,再者,他的确在那片宁静祥和的土地上呆腻了,今日来安东,是打算乘舟南下,再取道永安,直抵大昆。
刚准备踏入安东酒楼的他,恰好瞥见了对面街角的欢斯夜,她身上有安东这海港之地往来之人所常见的风尘仆仆,可额间花钿与一双明眸却难掩注目,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他收回已经踏进酒楼的一只脚,拐了个弯走到欢斯夜跟前,道:“姑娘,我一看你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欢斯夜正烦闷着,闻声只是瞥了他一眼,道:“我有故事,你有银子吗?”
肃慎索离愣了愣,笑眯眯地点头道:“有,我有银子。”
欢斯夜这才仔细打量他,一张俊脸眉目飞扬,虽一袭简衣却自有气度,身旁还跟了个随从模样的人。
“看样子,是有八两银子的人。”打量完了,她心中有了七八分肯定,对他道:“我的故事,八两银子一个。”
“姑娘这故事,可不便宜啊。”他虽嘴上这么说,却将钱袋拿在手上抛了抛,道:“不如,去安东酒楼里坐下,姑娘一边喝茶,一边说故事。”
“行。”她想了片刻,爽快应下。
这回酒楼门口没人,她随肃慎索离一起顺利地进了去,掌柜的忙着算账,头也不抬地喊人招呼他们。
欢斯夜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肃慎索离从善如流地坐在她对面,将钱袋往桌中央一推,依旧笑眯眯地瞧着她。
欢斯夜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钱袋,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故事,这也是当初她与初祈在外游历时听来的:“某地有个风尘女子,不仅模样好看,还有颗玲珑心肝,是她们那院的招牌。当地有个巨富商贾,垂涎她已久,奈何老鸨毫不松口那女子赎身一事。”
“这难道,是个情比金坚的故事?”肃慎索离猜测道:“又或,是个始乱终弃的故事?”
“俗气!”欢斯夜继续道:“这个商贾有个毛病,就是,怕因为钱财过多而引来强盗奸人,所以从不留现银,只囤米,他认为,这样即使引来强盗,强盗有心要搬,也搬不了多少米。”“还有这等人?”他有些惊讶。
“有一年,当地大旱闹饥荒,富商囤积了大量的米,却不肯出售,想把米留着卖更高的价钱。”
“奸商!”肃慎索离啪地拍了一声桌子。
欢斯夜被他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接着说故事:“当地的人皆奈何不得,那位风尘女看不下去,想了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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