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人。”
侍卫首领扬了扬眉,一脸‘确实如此,在下不该多问’的模样,道:“尚书一路顺风。”
城门很快关上,侍卫首领爬上城墙,一直看着马车隐入远处的夜色之中,方才下来。
昏黑的小树林里,高炯脱下官袍,换上简易的黑衣,领着家丁悄悄返回城门。
在城墙下看着这一摞摞好几人高的木箱,远比在上头看来的震撼。
伸手一摸,湿滑的触感传来,是火油!
“快,将沙子拿来!”高炯低声喊道。
木箱上因涂了火油,很不好爬,空有几两力气的家丁不会着力,爬爬落落,半天也没上去。
“是谁在这里!”
正当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将高炯和他手忙脚乱的家丁围住时,一声厉喝自城墙上传来。
夜风吹来,挟裹着冰雪的寒气,侵肤钻骨。
高濯刚到宫门口,便觉今日的皇城寂静的有些过了头。
他迟疑着下了马,一只脚才踏到实地上,数支长矛已将他围住:“何人深夜闯宫!”
他强自镇定站稳了身子,作了一揖,道:“翰林院编修高濯,有急事求见太子殿下。”
那几人神色古怪地互相看了一眼,将长矛移开了些,领头的道:“今晚可是太子洞房花烛夜,你一个小小的编修,能有什么急事?”
“确有急事,”他担心父亲的安危,索性说了出来:“有人要用火蒺藜炸了这京城城门!”
那几人呆愣了片刻,哈哈大笑道:“高编修想入宫想疯了吧。”
“几位大人!”高濯急道:“千真万确,是家父让我进宫求助,他已带了府中家丁去城门了!”
为首的思索片刻,朝周围几人使了个眼色,众人将长矛一收,他道:“走吧。”
高濯被直接带到了永泰殿,而那御椅上坐着的,是杨道宽。
“杨大人?”他惊讶地瞪大了眼:“你不是……”
回想起方才在宫门外察觉到的异常,一个他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想在他脑中渐渐聚拢。
杨道宽不屑地冷笑一声,直接问他:“你说有人要炸城门?”
“我要见太子殿下。”他胸中撑着着一股气,直看着杨道宽:“还有,杨大人你,坐到了不该坐的地方。”
“言行确实颇似令尊,”他非但未起怒,看着高濯的目光里还多了几分欣赏:“年轻人有几分热血是好事,不过,不要用错了地方。”
“我分得清对错,用不着你来教。”
“太子谋反弑君,已被诛杀。”
“不可能!”高炯一震,后退了几步,转身朝外跑:“太子殿下!”
“拦住他!”杨道宽站起身:“去城门!”
城门外的状况有些惨烈,守城的侍卫除了先前放高炯出城的那一队,其余的皆与城外的黑衣人是同一伙。
杨道宽领兵赶到时,只余高炯一人,紧靠在木箱上,眼看着直面而来的利剑,缓缓地闭上了眼:“为家国,吾无悔。”
“爹——!”
身负绳索的高濯不管不过地要冲上前去。
杨道宽当机立断,快他一步命人放了箭。
乱箭如雨,高炯躲过了黑衣人的剑,不知能不能躲过杨道宽的箭。
“爹……!”高濯像是突然没了力气,一下瘫跪在地。
“高大人也算是为国捐躯,”杨道宽看着高炯所在的方向,神色像是有几分惋惜:“我会禀明新帝,厚葬他的。”
那群黑衣人见时机已逝,几息之间遁入夜色隐去。
杨道宽骑着马,慢慢走过去,一路情景,比起今夜宫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咳咳咳——”
“高大人?”
杨道宽看着眼前狼狈的高炯,不知是喜是忧。
“爹!”高濯跌跌撞撞跑到他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孩儿无能,差点——”
高炯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多言。
他掸了掸袖子,盯着马上的那个人:“怎么是你,杨道宽。”
“今夜,多亏了高大人。”杨道宽伸手往箱子上抹了一把,捏了一小撮沙子在指尖摩挲:“回宫!”
高炯父子被一同带回了宫中太极殿,被杨道宽‘请’来的大臣统统被安置在这儿。
大殿中,白日里太子大婚所用的物件还未来得及撤下,此刻烛光并不亮,有了些年月的皇家喜器伴着一屋子老臣,将整个太极殿衬的,莫名多了几分沧海桑田之气。
“高……高大人?”
众人盯了走进殿中的父子俩许久,才惊讶地出声道。
也不奇怪,他两人此时衣冠不整,零零乱乱,百官印象中的尚书令大人,从来是连一根胡须都要捋的直直的。
不等群臣上前细问,殿外一阵嘈杂,只见杨道宽身穿一袭绛紫色交领官服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名内侍。
“百官听旨。”
内侍的嗓音又尖又细,像是一根根针扎着耳朵。
众人愣了愣,随后由中书侍郎带头,皆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去。
唯有高炯父子还杵在原地。
“高尚书,高编修,”内侍颇为好心地提醒道:“圣旨,要跪着听。”
“张公公呢?”高炯哼了一声:“如此不明不白,本尚书如何得知,在真的是皇上的圣旨,又或,是反贼借圣旨之名胡言乱语?”
“大胆!”那内侍拈着手指头指着他:“本公公定要禀明皇上,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杨道宽摆摆手,道:“高大人刚到,事态如何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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