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听到许闻芹再次开口,只不过,这次嗓门又变得高高的:“朝颜,你真是很给你妈长脸!”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居然走开了。
朝颜愣了一下,琢磨着妈妈是不是又跟平时对付夏晚晴一样不阴不阳地说反话呢。许闻芹缓和了一下口气:“放心,别怕。”本来这些日子以来她就一直在严阵以待,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好嘛,果然,下午温芬的电话就到了,约在得月楼。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昂首挺胸便出去了。
只不过,虽然是好饭好菜,气氛却一直凝滞。从头到尾都是温芬在说,末了她还特意补上一句,话里话外客气得很:“我们家罗憩树大学毕业后铁定是要出国念研究生的,一去还不知道多少年呢,你们家朝颜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们也耽搁不起……”
许闻芹挑挑眉,心里冷笑,我等你等了好些日子了:“我们家向来民主得很,儿女的事我们做父母的一概不管。自己女儿我有数,朝颜一向循规蹈矩的,半步差池都不会有!不过呢,”她轻轻笑了一下,轻易就拐了个话弯儿,给温芬重重一击,“罗憩树倒是个好孩子,回头记得帮我谢谢他特地带给我们家那么多北京特产!”紧接着,她瞥了一眼身旁蹲壁角蹲得津津有味的服务员:“我看除了我是没人有胃口吃这顿饭了,给我打包,谢了!”
出得门来,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夏勇在她身边偷偷瞥她,摸不清她的心思,只得干着急。
她心里在反复想着温芬的最后一句话:“其实你没必要为——”
她惊讶,不屑,冷笑。
她慢悠悠晃了一路,也想了一路,直到进门的那一刻,终于拿定主意。
许闻芹拍拍朝颜的手,声音里还是带着几分不高兴:“一直哪,我就希望你在学校里成绩好一点,然后学校嘛毕竟单纯,谈恋爱就找个同学之类的,外地的也不要紧,关键人要好,”说着说着她竟然伤感起来,“你说我跟你爸都这把年纪还图什么?也只不过呢,”她字斟句酌地,终于缓缓地,“找个知根知底的也没什么不好,罗憩树这小子我们看着他长大,再加上……”
算她私心也好,打小算盘也好,她左思右想权衡利弊了半天,还是觉得,没什么能比朝颜留在身边更能让人满意。
所以,对她来讲,这样的选择,只能算是无奈的折衷。既然夏朝颜是个死心眼儿,她这个当妈的也实在没办法。再说,一想起当年,她简直恐惧不堪!有时候夜半噩梦,醒来总是浑身冷汗,战栗不已。
只不过她还是撇嘴,悻悻然抱怨不已:“夏朝颜你什么眼神!”女儿没有她运气好,夏勇他妈那是真好,就可惜福薄,命短,朝颜三岁那年就去了。
朝颜涨红了脸:“妈,你说什么呢!”她不喜欢温芬,但听自己妈妈这样讲,又觉得有点对不起罗憩树。许闻芹瞟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别忙着胳臂肘朝外拐,你现在是不懂,以后你就知道了!”她狠狠地,“而且我丑话说在前头,夏朝颜,走一步算一步,你不要指望我跟那个女人以后能处好关系!”
那就是至少默许了。
峰回路转,竟然能出这么个结果,朝颜都觉得智商快速下降云里雾里的反应不过来,直到许闻芹款款起身,她的眼神还直愣愣的。
但是,既然都摊牌摊成这样了,有件事她想趁机问清楚。
“我妈,”她想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亲妈,真叫樊迎春吗?”许闻芹张大嘴巴,好半天之后,她的嗓子哑哑地:“你——听谁说的?”“您甭管,”朝颜淡淡地,“我知道她已经去世了,我就想问一句。”许闻芹站了起来,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圈,半晌之后,她过来,一把抓住朝颜的手:“夏朝颜,千万别告诉你爸,他受不了,”她乱乱地,词不达意地,“你爸他肯定受不了。”
朝颜看着妈妈的样子,不禁心里一酸,她拍拍她的手:“放心,妈,我永远都姓夏,永远都是你女儿。”许闻芹本来心里如同乱麻,这下总算安稳了一点:“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的?”当事人一个死一个远在他乡巴不得早就忘了这件事,朝颜生出来之前他们都不知道已经搬了多少次家了,再加上那还是夏勇到这个公司之前的事了,厂里压根没人知道。
她又怎么会知道?
突然间,她想起了什么,咬牙。
“妈,”朝颜看她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惶然,心里不忍,许闻芹她从来都是刀枪不入的,邻里纠纷从来就没输过阵仗,“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照片上那个人?”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初二。”深夜,永远是掩藏秘密,还有吐露秘密的绝好时光。
那就是五年前了,许闻芹心里更乱,怎么会这样?她当时才多大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怎么跟樊迎春一个样儿?什么事都瞒的好好的,什么事都脸上看不出来,要是当初她细心一点,要是当初她……后来的惨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是,”她重又坐了下来,“就是照片上那个。她叫樊迎春,我们以前是街坊,”她顿了一下,“还有你爸。”
“那,”朝颜慢慢地,“沈浩然是谁?”
许闻芹一下子面如死灰:“朝颜,朝颜,朝颜,”她慌乱地,“谁告诉你的?你告诉妈,哪个该死的告诉你的??”这个女儿她自己清楚,不是晚晴那个草包,现在她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从小把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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